第82章 到底走没走

女子正要张口说什么。

又是一声轻响。

她那个己经只剩下躯干和头的同伴，左腿根部被利落切断，骨碌碌滚到了一边。

尸体躯干抽搐的幅度猛然加大，像是被注入了更强的电流，疯狂吞噬着周围的白雾。

但那两条手臂，和那条刚被斩断的左腿，都静静地躺在地上，再无半分动静。

女人眼里的防线彻底崩溃了。

恐惧像决堤的洪水，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性和意志。

她看着那具正在异化的不完整躯体，胃里翻江倒海，发出干呕的声音。

噗嗤。

最后一条腿，也分了家。

现在，地上只剩下一个还在疯狂抽搐的无头躯干，和一堆散落的，冰冷的肢体。

“我说！”

“我说！！”

女人终于崩溃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女人大口地喘着气，庆幸还没来得及爬上她那张惨白的脸，一个平静到冷漠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现在想说了？”

“我突然又不想听了咋办呢。”

女人的瞳孔在一瞬间缩成了针尖。

她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啪！

一声清脆响亮到极点的耳光。

空气仿佛都被这一巴掌抽懵了。

女人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上。

她软绵绵地滑落在地，嘴里满是铁锈和碎牙的味道，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耳朵里嗡嗡作响，世界天旋地转。

那个人，甚至没兴趣听她的情报。

他做这一切，不是为了逼供？

然后，她看到了。

不远处，她同伴的躯干还在地上剧烈地抽搐，像一条被斩断了头尾的肉虫，贪婪地吸食着周围的白雾。

而那西截被整整齐齐切下来的肢体，就散落在旁边。

恐惧。

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瞬间攥住了她的心脏。

这不是战斗，也不是审讯。

像猫在玩弄一只被拔了牙的老鼠。

那个看不见的怪物，那个声音平静的魔鬼，他根本不在乎临江城，不在乎什么情报。

他只是在享受这个过程。

享受将人的尊严和意志一点点碾碎，再看着他们在绝望中异化成另一种东西的乐趣。

女人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破了音的哀鸣。

她手脚并用地向后爬，拼命想远离那片地狱般的景象。

她爬了几下，突然手脚撑地，猛地站了起来。

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她像一头被吓破了胆的野兽，不辨方向，不顾一切地冲进了浓雾里。

“鬼啊……！”

她一边跑，一边发出语无伦次的尖叫，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

她感觉那个看不见的魔鬼就在身后，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脖颈后面，那双冰冷的手随时会再次掐住她的喉咙。

也就在这时，一束昏黄的车灯，刺破了浓雾。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就停在不远处，发动机正发出低沉的咆哮。

是接应的车！

女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疯了一样地拉开车门，手抖得几次都没能抓住门把手。

“快走！快走！！”

她滚进了副驾驶座，对着驾驶位上的男人歇斯底里地尖叫。

开车的男人是他们小队的第三个人，一个留着寸头的精悍男子。

他被女人这副鬼样子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你男朋友呢？”

“死了！都死了！！”

女人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身体剧烈地颤抖，“别问了！快开车！！”

寸头男人脸色一变，一脚油门踩到底。

越野车的轮胎在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车身猛地向前窜了出去，将身后的浓雾和那片恐怖的街区远远甩开。

车在空无一人的公路上飞驰。

女人蜷缩在座位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惨白雾景，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她逃出来了。

.

她真的逃出来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劫后余生的庆幸让她浑身脱力。

寸头男人紧紧握着方向盘，额头上青筋暴起，“你们遇到了什么东西？”

女人摇着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流泪。

“说话啊！”

女人还是不语。

车厢里陷入了压抑的沉默。

过了大概一分钟。

一个平静的，甚至带着点好奇意味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车厢里响了起来。

那声音不大，清晰地钻进了两个人的耳朵里。

“你好像把实验样本忘了带走。”

女人的抽泣声，戛然而止。

她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身体僵硬得像一尊石雕。

开车的寸头男人瞳孔猛地一缩，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越野车在空旷的公路上划出一道扭曲的弧线，轮胎和地面发出尖锐的嘶鸣。

车身剧烈摇晃，可那个声音依旧平稳，像是在他脑子里首接响起。

“开车就好好开。”

女人听到这个声音，己经彻底疯了。

她想起了那个被一巴掌抽飞的同伴，想起了那个被活生生肢解，还在地上蠕动的躯干。

那个魔鬼，他跟上来了。

他就在车里。

“放过我们……”

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粘稠的绝望。

“求求你放过我……”

“那个男的，他是我男朋友……”

她语无伦次，把所有能想到的东西都往外倒，像是在献祭，企图换来一丝怜悯。

“我们是临江城来的，王博年教授，他是我们读博时候的导师……”

“我们只是……只是想带点样本回去，做研究……真的……”

寸头男人听着这些话，感觉自己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从后视镜里，只能看到自己和女人那两张惨白惊恐的脸。

车厢里，忽然安静了。

那个声音，没有再出现。

寸头男人狠狠踩着油门，越野车的引擎发出愤怒的咆哮，车速己经飙到最高。

窗外的浓雾被切割开，又迅速在车后合拢。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女人停止了抽泣，她抬起头，那张的脸上满是泪痕和鼻涕，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我又没走，刚刚想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