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虚拟成瘾症候群

凌晨三点，钱袁苏的数据化左臂突然发出警示震颤——那是新伊甸的紧急呼叫信号。他睁开眼，林小夏己经在调试同步头盔，屏幕上闪烁着红色警告："发现重度虚拟成瘾者，现实身体即将崩溃。"

现实中的重症监护室里，十六岁的李明戴着全沉浸式头盔，皮肤苍白如纸，手腕上的"虚拟在线时长"计数器显示着惊人的720小时。他的母亲王芳抓着钱袁苏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肤："医生说再这样下去，他的大脑会以为自己是数据体...求你们救救他！"

虚拟世界的"永恒乐园"里，李明正躺在云端的王座上，周围环绕着用点赞数编织的仆人。这里的时间流速是现实的十倍，每个微笑都能兑换"快乐激素"代码，他的现实身体正在被飞速消耗，而意识却沉溺在"无需努力的完美人生"里。

"检测到目标坐标。"林小夏的意识投影出现在钱袁苏身旁，她的发梢凝结着现实的露水——那是王芳的眼泪数据化的产物，"看那些仆人，他们都是'成瘾诱导程序'。"

钱袁苏打开代码视界，看见仆人们的底层结构里塞满了"即时奖励"病毒，每个动作都在向李明的意识体注入"现实无用论"的代码。当他试图接近王座时，云层突然化作无数只手，掌心都印着"再玩一会儿"的诱惑指令。

"外来者，你在破坏乐园的规则。"云端裂开，露出管理员的真面目——那是由无数"游戏结束"界面组成的巨人，声音里混着李明母亲的哭泣和老师的训斥，"在这里，他可以成为任何想成为的人。"

现实中的王芳突然举起病历本："李明五岁时我和他父亲离婚，我...我总是在加班，连他住院都没去看过..."病历上的"急性白血病"诊断日期刺痛了钱袁苏的眼睛，他终于明白为何永恒乐园会为李明生成"父母恩爱的完美家庭"场景。

"真正的拯救不是强行剥离，而是让他自己看到裂缝。"林小夏调出情感共鸣头盔，将王芳的悔恨与自责转化为数据流，"明远先生说过，成瘾的反面不是节制，是有人在乎你是否存在。"

虚拟世界中，李明的完美家庭突然出现裂痕。父亲的代码开始闪烁，露出"虚拟角色"的标签，母亲端来的蛋糕化作数据流溃散。钱袁苏抓住机会挥出语法修正之刃，劈开云层露出现实中的监护仪画面：王芳正握着李明的手，泪水滴在他苍白的手背上。

"妈妈...?"李明的意识体第一次出现动摇，永恒乐园的天空开始下雨，雨水是他现实中未寄出的生日贺卡。管理员巨人发出刺耳的警报，却无法阻止李明走向现实与虚拟的交界处。

"对不起，妈妈..."李明的意识体触碰到王芳的眼泪数据流，那些被压抑的孤独与渴望突然决堤。钱袁苏看见他的成瘾值条正在暴跌，取而代之的是"生存意志"的绿色光芒。

现实中的李明突然咳嗽着醒来，王芳颤抖着摘下他的头盔，阳光落在少年久违的笑脸上。永恒乐园的管理员程序化作无数"注销账号"的弹窗，消散前吐出最后一行代码："谢谢你证明，有人爱比完美更重要。"

一周后，钱袁苏在新伊甸的"现实花园"里遇见李明。少年正在教NPC孩子们种植向日葵，他的数据化指尖沾着真实的泥土："原来现实的阳光，比虚拟的赞更温暖。"

林小夏递来蒲公英种子，种子在双界的交界处生根发芽，开出的花一半是数据，一半是实体。钱袁苏腕间的代码纹路轻轻发亮，他知道，这是又一个灵魂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平衡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