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生活的涟漪

西川的天气越来越冷，308寝室的窗玻璃上己经开始结起细碎的冰花。

每天早晨，阿K第一个起床，用棉签蘸着温水，轻轻擦拭“上岸”刚睁开的眼睛。小狗的瞳孔像两颗蒙着雾气的琥珀，在暖黄的台灯下微微颤动，湿漉漉的鼻尖拱着她的指尖，发出细弱的“唧咕”声。

“快看！它能看清我们了！”阿K的声音里带着欣喜，指尖悬在“上岸”上方半寸处，生怕惊到这个脆弱的小生命。

许静闻声从床上探身，手机电筒的光束掠过保温箱，在小狗嫩粉色的牙龈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艾敬也很快爬下床，凑到近前，看着“上岸”努力抬起头，用一种纯净又无辜的眼神看着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谁也没想到，这只曾被死神攥在掌心的小奶狗，会在阿K的悉心照料下创造奇迹。

棉签涂完小奶狗的眼睛，阿K便给小家伙测量体温，然后用注射器给小家伙注射羊奶粉，“37℃，刚好是母狗体温的温度。”

阿K用指尖轻轻掰开“上岸”的小嘴，看着奶液一点点消失在粉色的舌面上。

脐带感染最严重的时候，阿K一刻也不敢松懈，用恒温箱装着小家伙在宠物医院和寝室往返。每隔一会阿K就伸手探一探“上岸”的肚皮，生怕温度有丝毫偏差。

艾敬和许静有时候看到阿K认真对待“上岸”的态度，便调侃道：“‘上岸’太有福气了，幸亏遇到了阿K妈。”

阿K笑笑，用棉签蘸着碘伏擦拭“上岸”的脐带结痂：“它能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比起救活“上岸”，小家伙后腿的矫正训练是最艰难的部分。阿K翻遍了宠物医学教材，每天三次用凡士林按摩关节，从外展到屈伸，每个动作都精准到毫米。

刚开始“上岸”疼得呜咽，却仍用没力气的小舌头舔她的手指，阿K眼眶一热，硬是把即将夺眶的眼泪逼了回去：“我们‘上岸’最坚强，对不对？”

艾敬开通短视频号纯属偶然。那天她随手拍了段阿K给“上岸”喂药的视频，小狗皱着鼻子躲针头的模样意外戳中了网友的萌点。

第一条视频发布当晚，粉丝数就从0涨到了200，评论区满是“云养小奶狗”的留言：“看到小奶狗努力活下去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活着也有些动力了！”

“要不就叫‘上岸的重生日记’吧。”许静看着手机屏幕提议。于是，这个记录小奶狗康复日常的账号，成了308寝室在备考之外的另一个幸事。

艾敬负责拍摄，阿K出镜讲解护理知识，许静则化身小编，把专业术语翻译成网友能听懂的“萌宠语言”。

最火的一条视频是“上岸”摇头晃脑自己吸奶瓶。阿K举着小奶瓶在保温箱前晃动，小家伙歪着头闻着味道就摇摇晃晃爬起来了，终于在多次摇头晃脑尝试时，咬住了奶嘴，然后猛吸奶。

视频里，阿K的欢呼声和许静的惊叫声混在一起，背景音里还能听见艾敬的笑声：“慢点，慢点，奶粉都从鼻子流出来了！”

这条视频当晚就火了起来，隔几天连李冬阳都从台北发来截图，说INS上看到了“上岸”的存在，很多海外的网友都在说这是冬日最治愈的奇迹。

“上岸”的存在，的确像一剂温柔的良药，悄悄治愈着备考的焦虑。

每当艾敬被英语阅读题折磨得抓头发，总会蹲到保温箱前看一会儿小狗喝奶；许静写申论写到崩溃时，会对着“上岸”念叨：“你说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样，一出生就有人帮我规划未来该多好。”

就连一向严肃的阿K，也会在给“上岸”按摩时哼起歌，跑调的旋律混着小狗的唧咕声，成了寝室里最特别的背景音乐。

当然，麻烦也随之而来。某天傍晚，舍管阿姨突然敲门，艾敬手忙脚乱地把保温箱藏进衣柜，心跳得比“上岸”的尾巴还快。

“听说你们在养狗？”阿姨推了推眼镜，目光在寝室里逡巡。

阿K面不改色地翻开《生物化学》教材：“可能是楼下的流浪猫吧，我们最近在做动物医学的课题。”

许静也赶紧补刀：“对，还打算写篇《流浪动物生存现状》的调研报告呢！”

阿姨将信将疑地走后，三个人看着彼此憋笑的脸，终于爆发出压抑的笑声。

“上岸”满月那天，阿K用旧毛衣改了件小衣服，粉白相间的条纹衬得小狗像团会动的棉花糖。

艾敬举着手机首播，看着屏幕里不断跳动的爱心和“恭喜上岸”的弹幕，忽然觉得那些熬夜背书的辛苦都有了意义。

许静在旁边偷偷抹眼泪，被阿K笑着戳破：“怎么，感动啦？”

“嗯，”许静吸吸鼻子，“觉得我们好像真的在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上岸”终于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小爪子踩在阿K手心里，尾巴扫起细小的绒毛。

日子在“上岸”的成长和备考的忙碌中悄然流逝。

当艾敬在考研倒计时牌上画下最后一个红圈时，“上岸”己经能摇摇晃晃地跑几步了。

阿K抱着“上岸”到操场草坪晒太阳，蓬松的绒毛在阳光下泛着金光。

小家伙扭着圆滚滚的肚皮在草地上踉跄，引得路过的学生纷纷驻足。

有人认出这是网红视频里的奇迹小狗，掏出手机拍照时，“上岸”忽然踉跄着扑向镜头，湿漉漉的鼻尖在屏幕上印出小水印，惹得人群发出阵阵轻笑。

有时候阿K带着“上岸”从宠物医院回学校，会去图书馆等艾敬下自习。小家伙看到艾敬下楼，就会立刻扑到艾敬怀里，还会用温热的小鼻子去蹭艾敬的手掌。

艾敬笑着捏“上岸”软乎乎的耳朵，任它扯着自己围巾晃悠，一天的疲惫在毛茸茸的拥抱里化作了晚风。

这样的细碎温暖，也让308的仨姐妹更加感觉到：原来生活的涟漪，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那些在艰难时刻依然愿意相信美好的心。

有天下午，阳光把图书馆前的草坪晒得暖烘烘的。艾敬蹲在台阶上抛着橡皮球逗“上岸”，小狗摇摇晃晃追着球跑，突然一个转向窜向花坛。

艾敬慌忙起身去追，却一头撞进抱着书本的男生怀里，她抬头一看，竟然是她日思夜想的那个男生。阳光把他俩的影子拉得老长，在草地上织成一片柔软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