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章 豕州风云

议事厅内沉香袅袅，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司马瑛斜倚紫檀木椅，指尖漫不经心地着羊脂玉扳指，眼尾余光扫过对面拍案而起的秦武。这位秦家主的蟒纹玉带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他怒目圆睁："吕家莫不是想染指我秦家的兵权？边军驻守豕州本就是权宜之计，如今骚乱己平，自然该回防狼牙关！"

吕坤海抚着自己的下巴，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青瓷盏与茶托相撞发出清脆声响："秦兄此言差矣。枭首客流窜未捕，豕州城人心惶惶，边军若此时撤离，恐生变故。"他话锋一转，目光似笑非笑地投向角落里的赵长庚，"赵兄以为如何？"

赵长庚靠在雕花窗边，把玩着腰间的鎏金香囊，闻言轻笑道："两位何必伤了和气？依在下看，不如先将边军驻地一分为二，吕家主练兵有方，不妨协助秦兄共同整训？"对于赵家来说，他们现在想要的东西己经拿到了。接下来在这些小的事情上和稀泥，趁机削弱一下，吕家和秦家都是可以的。不要看现在他们三家联合在一起，但是实际上，无论是现在的吕家还是曾经的秦家都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话音未落，秦武己重重拍案，震得案上茶盏倾倒，褐色茶渍在西域地毯上晕开狰狞的纹路："赵兄这是想和稀泥？我秦家的军队，岂容他人染指！"

司马瑛适时轻咳一声，广袖拂过案上的舆图："诸位莫要忘了，此次骚乱虽定性为枭首客所为，但坊间传言..."她故意顿了顿，眼角余光扫过众人骤缩的瞳孔，"可是首指狼牙关慈母教。若边军撤离，豕州城与狼牙关之间的防线便成了筛子。"这番话成功让剑拔弩张的气氛暂时缓和，吕坤海若有所思地点头，秦武却冷哼一声："司马家主莫不是想借此机会，将豕州城纳入司马家商路？"

就在气氛再度紧绷时，议事厅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家仆匆匆入内，在赵长庚耳边低语几句。这位赵家主的脸色瞬间变得古怪，他强忍着笑意拱手道："诸位，城外突发马瘟，怕是要耽误些时辰。不如先各派人手去处理，改日再议？"说罢不等众人回应，便匆匆离去。

司马瑛美眸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她知道，所谓马瘟不过是赵家放出的缓兵之计——毕竟这场权力的博弈，拖得越久，坐山观虎斗的赵家便能捞到越多好处。而此刻，议事厅内剩余的三人，又开始新一轮的唇枪舌剑，茶香与硝烟交织，在夜色中愈演愈烈。

晨雾未散的豕州城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挑着菜担的老农缩着脖子穿过空荡荡的街巷，不时回头张望。街角茶摊老板擦拭着杯盏，压低声音对熟客道："又少了三个，王家媳妇昨儿去打水就没再回来..."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铁甲碰撞声，秦家新派的巡察队踏着青石板匆匆而过，腰间佩刀映出冷冽的光。

议事厅内，羊皮地图铺满长案，秦武的手指重重戳在狼牙关防线标记处："吕家主既然执意驻军，我秦家便派三百精锐监督日常操练。"他扫过吕坤海骤然绷紧的下颌线，故意晃了晃手中的调兵虎符，"毕竟军饷还得经我秦家的账房。"吕坤海强压下眼底的怒意，端起茶盏的手却在杯沿磕出清脆声响——那些藏在城西地窖的"实验品"，可经不起每日巡查。

深夜，城西废弃的绸缎庄里，烛火被猩红帷幔染成血色。吕坤海掀开裹着符咒的黑布，露出铁笼中浑身布满鳞片的"人"。此人脖颈处生出鳃状裂口，正用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他。"蛇族大人答应的秘术..."吕坤海话音未落，角落里传来阴冷笑声，青鳞覆盖的手掌从阴影中探出，缠绕着他的手腕："实验品不够了，明日再送二十个。"

豕州城的失踪案愈演愈烈。有人看见深夜里，蒙着黑布的马车驶向吕家商队的货仓；城郊乱葬岗的野狗突然变得，每当月圆之夜，总能听见地底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秦武望着新绘制的失踪人口分布图，眉头拧成死结："这些消失的人，竟都与吕家产业有关？"一旁的司马瑛转动着翡翠扳指，目光扫过地图上密集的红点，若有所思道："或许该请神婆来算算..."

而此刻的吕坤海，正跪在祠堂密室里。香案上供奉的不再是先祖牌位，而是一尊蛇形青铜像，烛火映照下，蛇瞳中流转着诡异的幽光。对于他来说，只要皇位能够到手，祖先也好，蛇族也罢，都是他随手利用的棋子罢了。他还幻想着自己是棋手的身份，殊不知他也是那些存在博弈的棋子罢了。

他颤抖着将新收集的生辰八字投入铜鼎，鼎中腾起的青烟竟在空中凝成扭曲的人面蛇身虚影。"快了..."他望着铜鼎中沸腾的黑血喃喃自语，却没发现墙角阴影里，一双秦家暗卫的眼睛正将这骇人的一幕收入眼底。

这名暗卫还想着回去怎么禀报这件事，殊不知，他的生命己经进入了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