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身内玄根

渔船的油灯在夜风中摇曳，将秦山的影子投在舱壁上。那影子胸口位置突兀地凸起一团，像是有棵小树在皮下生长。老船长用青铜断剑挑开秦山的衣襟，露出下方皮肤表面浮现的青铜色纹路——细如发丝的根系图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西周蔓延。

"灵根种心，肉身为器。"老船长蘸着酒在木桌上画出《道藏》中记载的"内景图"，"郑和当年从归墟带回来的不是宝物，而是种树之法。"

秦山按住胸口突起的部位。那里的皮肤己经半透明，能隐约看到里面珍珠灰色的树苗轮廓。最诡异的是，当他闭上眼睛时，竟能感知到另外六个方位传来的脉动——就像六颗心脏在遥远的地方与他共鸣。

"东北长白山，西南怒江峽，西北天山..."秦山无意识地报出六个地名，每个词都带着青铜回音，"还有两处在..."

"帝王陵里。"老船长掀开舱板，取出个生锈的铜匣，"永乐皇帝的定陵和武则天的乾陵，各藏着一棵。"

铜匣里是张泛黄的《郑和航海图》，但上面标注的不仅是港口，还有七个用朱砂画的树形符号。最醒目的那个在东海位置，旁边小楷批注：

【永乐十三年，植青铜母树于东瀛海沟，以倭寇千人心为基】

秦山的左眼突然刺痛。那颗珍珠灰色的花朵自动绽放，花瓣上浮现出微型影像：浪人装束的武士被青铜锁链缠住，钉在海底火山口，他们的胸口生长出青铜枝丫，最终汇聚成参天巨树。

"不是六器司..."秦山的声音变得陌生，带着明代官话的口音，"是郑和留下的镇海秘术..."

船身突然剧烈摇晃。老船长扑向舷窗，脸色骤变："他们来了！"

海面上漂来七盏青铜灯，每盏灯芯都是颗跳动的缩小版心脏。灯光照到的地方，海水凝结成青黑色的胶状物。秦山胸口的内生树苗突然暴长，枝丫刺破皮肤，在空气中展开两片青铜树叶。

"躲进底舱！"老船长扯开衣领，露出胸口己经青铜化的皮肤，"我去引开渡魂灯！"

底舱堆满渔网和锈蚀的潜水装备。秦山蜷缩在角落，听到甲板上传来金属碰撞声和老船长的咒骂。左眼的花朵自动转向西北方向——那里有团更强烈的感应，像是棵参天巨树在召唤。

舱壁突然渗出青黑色液体。液体组成一只手的形状，轻轻按在秦山胸口。内生树苗的根系立刻安静下来，皮肤表面的纹路重新隐没。一个熟悉的声音首接在脑海中响起：

"用心眼观根，莫用肉眼寻形..."

是张小花！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本就藏在秦山记忆深处。左眼的花朵旋转起来，投射出模糊的画面：某个石窟里，六个穿不同朝代服饰的人围坐在青铜树下，每人胸口都连着根青铜管，将血液输送到树根处。

"六器司的初代长老..."秦山恍然大悟，"他们用自己的身体喂养青铜树！"

甲板上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秦山爬上楼梯，看到骇人一幕——老船长被七盏渡魂灯包围，胸口插着根青铜枝丫，正将他的心脏转化为木质。更可怕的是他的脸：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金属化，嘴角却带着解脱般的微笑。

"记住...郑和铜牌在..."老船长的声音己经带着青铜回声，"乾陵...无字碑下..."

渡魂灯突然全部转向秦山。灯光汇聚处，他的影子胸口位置浮现出清晰的树影。就在灯光即将触及身体的刹那，内生树苗的根系突然刺入胸腔。剧痛中，秦山看到自己的心脏被无数珍珠灰色的细丝包裹，形成某种保护性茧房。

渡魂灯集体熄灭。海面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老船长僵立在原地，全身青铜化，变成尊栩栩如生的雕像，脸上凝固着最后的笑容。

秦山跪在甲板上，内生树苗的根系重新隐入体内。左眼的花朵自动闭合，但留下了一粒珍珠灰色的种子，滚落在《郑和航海图》上。种子接触图纸的瞬间，朱砂画的树形符号全部亮起，连成一条蜿蜒的航线——最终指向内陆的某个点：乾陵。

船舱角落里，老船长留下的烟袋突然自燃。青烟中浮现出六个模糊的身影，都穿着六器司初代制服，胸口连着青铜管。他们齐声吟诵：

【七树连根日，归墟重现时】

当第一缕晨光照耀海面时，秦山发现自己手中攥着块陌生的铜牌——正面刻着"总兵郑和"，背面是棵枝繁叶茂的青铜树，树下跪着七个穿不同朝代服饰的人影。

最令人不安的是，当他触摸铜牌上的树影时，胸口的内生树苗竟然发出愉悦的震颤，像是游子听到了故乡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