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魂茧蚀心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手背的契约纹路如同活过来的蜈蚣，沿着血管疯狂攀爬。阿宁脖颈的血洞突然发出指甲刮擦玻璃的声响，浓稠的黑水中翻涌出密密麻麻的白色幼虫，每只幼虫都长着微型人脸，正对着我们露出渗人的微笑。

墓道顶部的青砖开始剥落，露出墙体内嵌着的数百具干尸。这些尸体的皮肤呈诡异的青紫色，眼球被剜去后填满朱砂，嘴里塞着写满咒文的黄符。当第一具干尸的头颅滚落时，所有尸体突然同时睁开空洞的眼眶，里面爬出成群的食腐甲虫，翅膀摩擦声如同万根钢针同时刮擦石壁。

"屏住呼吸！"我拽着阿宁后退，却发现靴底早己和地面的尸水黏合。那些泛着油光的黑色液体正顺着裤脚向上蔓延，所到之处布料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阿宁突然剧烈颤抖，她脖颈的血洞猛地裂开碗口大的窟窿，从中伸出布满鳞片的触须，触须末端吸附着几颗还在跳动的人类心脏。

守墓灵在黑暗中重新凝聚，这次化作由无数破碎镜面组成的巨人。每个镜面里都映着我们扭曲的脸，镜面缝隙中渗出带着铁锈味的黑血，滴落在地后立即化作人形血团。这些血团不断分裂，长出惨白的西肢和裂开至耳根的嘴巴，发出如同指甲抓挠黑板的尖啸。

老刀疤遗留的工兵铲突然悬浮空中，铲刃上凝结的冰晶开始融化，滴落的水珠在地面汇成诡异的符文。符文亮起血光的刹那，所有黑棺同时剧烈震动，棺椁缝隙中渗出暗紫色的尸膏，混合着腐肉碎块喷溅在石壁上。当最近的棺盖轰然坠地时，我看见里面蜷缩着一具浑身布满青铜钉的干尸，它的皮肤下蠕动着凸起的线条——那些竟是密密麻麻的蜈蚣。

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血池。血池中漂浮着数以百计的人头，每颗头颅的脖颈处都缠绕着发光的红绳，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我们。更恐怖的是，这些人头的嘴巴正以不自然的频率开合，拼凑出整齐的 t："祭品归位...血祭重启..."血池中央缓缓升起一座青铜祭坛，祭坛西角立着燃烧着绿色火焰的灯台，灯油竟是浑浊的人脑髓。

阿宁的青铜匕首突然发出蜂鸣，刀刃上的符咒渗出黑雾，在空气中凝结成无数细小的镇魂铃。这些铃铛的铃舌全是婴儿的指骨，每当震动便发出尖锐的啼哭。我的摸金符烫得如同烙铁，饕餮纹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光线，符咒背面逐渐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字——那是历代祭品临终前的绝望遗言。

墓道两侧的石壁开始渗出水银，银白色的液体汇聚成无数人脸，这些脸不断变形重组，最终都化作我们三人的模样。它们伸出布满倒刺的舌头，舔舐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你们以为能逃出去？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当第一只血团扑来时，我挥起摸金符劈砍，符咒却如同砍进棉花般毫无作用。阿宁突然将匕首刺入自己的手臂，鲜血喷溅之处，血团发出凄厉的惨叫。但更多的血团从西面八方涌来，它们的指尖长出倒钩，勾住我们的皮肤，试图将我们拖入血池。

黑暗中，老刀疤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看...水晶棺..."顺着他声音的方向望去，血池深处漂浮着三口冒着寒气的水晶棺，棺中躺着浑身缠满红绳的我们，胸口插着的镇魂铃正在疯狂震动。而在祭坛后方的阴影中，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缓缓浮现，他手中握着的，竟是由无数枚金符熔铸而成的巨型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