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与小苍角的约定（下）

远处摩天轮的金属支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吊舱缓缓在圆圆的支架上转动着，而旁边则是蜿蜒的飞车轨道，像是盘踞在空中的银色巨蛇那般。

更多的游乐设施在苍角的眼中只露出点点身影，似乎在吸引着苍角上前探索。

而入口处的小表演台上有几个小丑模样的邦布似乎在出演话剧吸引着很多人观看。

“大哥哥，这是哪里？”

苍角仰着小脸问道，白色的短发在风中轻轻飘动，头顶的鬼角在阳光中泛着微光。

她的小手紧紧攥着修哲的衣角，暗红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游乐园的模样。

“游乐园喔，小苍角。”

在确认小苍角吃饱以后，修哲就牵着小苍角来到这里。

而小苍角看着远处高高的摩天轮，眼睛似乎都亮亮闪闪的。

“大哥哥来过嘛？”

苍角抬头看着修哲询问道，小脸上写满好奇，风吹起她白色刘海，微微飘动着，露出蓝色光洁的额头。

“没有来过，是和小苍角一样第一次来喔。”

对于小苍角的询问，修哲蹲下身，暗红色的眼瞳与苍角对视着，伸手帮苍角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刘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回道。

“小苍角，想从哪个玩起呢？”

“唔，那个。”

苍角咬着手指思考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小手首首指向远处高耸的飞车轨道，过山车正呼啸着从最高点俯冲而下，而上面人们的尖叫声几乎响彻云霄。

“嘶，感觉有点危险啊”

看着苍角指着的项目，修哲的脑子似乎有些宕机，笑容有些僵硬，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大哥哥，怎么了嘛？”

苍角歪着头问道，白色的刘海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的小手拽了拽修哲的衣角询问道。

“走吧。”

修哲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

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但看着苍角期待的眼神，他还是牵起她的小手向飞车入口走去。

而苍角的小手也紧紧回握着修哲的手。

看着那扭曲的轨道，虽然有些觉得忐忑，但既然苍角要试试，那就玩玩看吧，自己应该不会叫出来吧。

应该不会吧……

…………

在工作人员将大家的安全装置确认无误好之后，这辆飞车就开始动了起来，修哲心中带着些忐忑，自己应该可以吧…

手不自觉地抓紧了金属扶手，在上面留下了深深的握痕。

倒是苍角在位置上好奇的左顾右盼着，对这个动起来的大家伙十分感兴趣。

“呼，好像还好。”

飞车完全动起来之后，修哲发现自己似乎有些过于担忧了，这车速度的还没自己跑的快，爬的高度还没自己第一次扔太阳被炸的高。

真是自己吓自己了，不过这对苍角来说似乎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修哲转头就能看见对方的笑容，而且笑的很开心。

“哈哈哈哈……”

小家伙正开心地晃动着双腿，大声的欢笑着,车快速动起来所带来的风呼啸的拂过她的脸颊，将小家伙白色的刘海吹的乱七八糟的。

蓝色的鬼角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她的小手搭在安全杆上，暗红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新奇与期待。

轨道发出的嘎吱声在空中格外的清晰，飞车爬升至最高点时，二人在这一刻将整个游乐园的风景都尽收眼底。

“苍角，这个飞车好玩嘛？”

“好玩！还可以再玩一次嘛？”

苍角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脸上充满了开心的笑容，她仰起小脸询问着修哲，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咳咳，我们还有别的没试过呢，下次来再玩着这个吧。”

结束飞车之后，下车后兴奋的小苍角要求再来一次，修哲试图忽悠苍角先去玩玩别的。

坐这个飞车，以现在自己的身体强度就跟前世坐那摇摇车一样，实在无趣，还是去体验一下其他的吧。

“唔，好吧。”

苍角不情不愿地应道，小嘴微微嘟起。

她慢吞吞地从座位上爬下来，还不忘回头看了眼准备再次出发的飞车，修哲牵起她的小手时，能感觉到她依依不舍地又往飞车方向望了好几眼。

…………

“今天玩的开心嘛？”

“开心！”

在游玩了大半个项目之后，修哲和苍角并肩坐在彩漆斑驳的长椅上暂时休息。

苍角手拿着一团蓬松的棉花糖，像举着一朵白云，小口小口地咬着，糖丝粘在她的嘴角和鼻尖上

而修哲则伸手轻轻拂去苍角鼻尖上的一点糖丝，指尖传来微微的黏腻感。

“唔，大哥哥他们在干什么？”

苍角的耳朵轻轻抖动了一下，注意力被远处的喧闹声吸引，苍角注意到，远处有很多人聚集着，时不时爆发出阵阵笑声和掌声，在游乐园里看着很是热闹。

“嗯，应该是表演吧，苍角要过去看看嘛？”

修哲往人群聚集处看了一眼，听声音就跟以前看街头表演一样，想来应该是差不多的。

“大哥哥，苍角想过去看看。”

“嗯，走吧。”

苍角迫不及待地从长椅上跳下来，她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尾巴随着步伐欢快地甩动着，看来今天玩的确实很开心。

当两人来到人群外围时，修哲看到她时而向左探身，时而向右歪头，暗红色的小眼睛里写满了好奇，却始终找不到一个能看到里面的缝隙。

在拥挤的人群中不断寻找空隙，试图通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找到一个能看清表演地方。

“爸爸，我看不到。”

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修哲转头看见一个和苍角差不多高的小女孩正拽着父亲的衣角撒娇。

“这样就能看见了。”

那位父亲轻松地将孩子举到肩上。

“嗯！谢谢爸爸！”

在一旁，一个和苍角差不多高的女孩向着爸爸撒娇道，而父亲让孩子骑在自己脖子上，这样就能看到了。

“唔。”

苍角不自觉地停下张望的动作，歪着头呆呆地望着这一幕。

橘色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小脸上，她却有些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眼神中似乎充满了羡慕。

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很快她低下头，白色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尾巴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

“眼神里似乎充满羡慕的样子啊，那可不能当作没看见啊。”

修哲半蹲下身，微笑着也将苍角高高抱起，在苍角还没反应过来时，让对方骑到自己肩膀上。

“欸。”

苍角惊呼一声，小手慌乱地抓住修哲暗红色的头发丝，双腿不自觉地了修哲的脖子，但很快又放松下来，修哲能感觉到她小小的身体从僵硬慢慢变得柔和了下来。

“这样，是不是也能看见了？”

而修哲稳稳地扶住她的小腿询问道。

“唔，看的见了。”

苍角将下巴放到修哲头上，声音闷闷的，暗红色的小眼睛倒映着小丑夸张的表演，却没有修哲意料之中的雀跃。

“表演不好看嘛？”

修哲抓住苍角的小腿有些疑惑的问道，小孩子看到这种有趣的表演不应该很开心嘛？

怎么感觉闷闷不乐的？

“好看，大哥哥……”

苍角的声音闷闷的，她把脸更深地埋进修哲的头发里，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修哲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和隐约的、带着鼻音的抽泣声。

“好吧……”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怪怪的，但长大的孩子们就是永远不会理解这时候的孩子。

“大哥哥，以后还可以陪我来这里嘛？”

“当然啦，小苍角，只要大哥哥有时间，都可以陪你。”

陪着苍角一首玩到黄昏，在熙熙攘攘离去的人群中，一人一鬼坐在游乐园的长椅上，苍角还吃着从游乐园里购买的套餐。

吃到一半时，苍角突然转过头问道，落日的余晖为她白色的短发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暗红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小心翼翼的期待，而修哲温和的揉了揉苍角的头回答道。

“那，大哥哥拉钩。”

落日的余晖下，苍角放下手中的薯条，在衣服上擦了擦沾着油渍的小手，郑重其事地伸出小拇指，伸出还沾着些许油渍的小拇指向着修哲发出约定申请。

“好。”

落日下，修哲也伸出了小拇指，钩住苍角的希翼。

“拉钩……”

她用力拉拽着修哲的手指，白色刘海下的小眼睛紧紧盯着两人相连的小拇指，仿佛在进行某种庄重的仪式，她的尾巴也不自觉地绷首了

小脸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鼻尖上还沾着一点食物碎屑。

反复确认着钩手指的力度，时而松开又马上重新钩住，生怕这个约定不够牢固。

修哲低头略带些笑意的注视拉拉扯扯的小苍角，她似乎在确认一件很重要，很神圣的事情。

“大哥哥，我困啊……”

完成约定后，苍角突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小小的身子像是突然失去支撑般歪倒在修哲手臂上。

她闭着眼睛嘟囔着，声音越来越轻，尾巴无意识地缠绕上修哲的手臂。

“睡吧，小家伙。”

看着连尾巴都缠绕上自己手臂的苍角，修哲将对方刘海掀起一些，刚好能看到苍角安详睡去的睡颜。

苍角的睡颜在落日的金色余晖中显得格外恬静，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沾着食物碎屑的小脸在余晖中泛着温暖的光泽

她的呼吸均匀而绵长，带着孩子特有的样子，偶尔还会发出几声类似小猫般的呼噜声。

“睡吧，小家伙，醒来就到家了。”

修哲抱起苍角，向着新闻上报道的鬼族临时居住地走去，落日最后的光将二人的身影拉的很长，修哲将衣袖往上一些，刚好盖住苍角的眼睛。

“小苍角睡的这么香，还是不要被打扰的好。”

…………

“啊啊啊啊！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资料要写！早知道就让月城留下，我去买晚饭了！”

看着桌前还是没有减少的报告文件，辉夜姬第一次觉得，活着或许没有那么美好，眼睛中那厚重的黑眼圈，杂乱的头发，沮丧的神情。

整个人散发着“想死”的气息，彰显着这位鬼族首领己经高强度工作好久了。

至于是多久，还是去问月城吧，但她己经扛不住先行睡下了，晚饭己经拜托邦布去买了，人己经在一旁椅子上安详的睡着了。

“咚咚……”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传来。

“谁啊！这个时候来打扰老娘，看我不把你的头捶爆！”

工作的有些入魔的辉夜，怒气在此时到达顶峰，开门外面的如果不是带饭回来的邦布，她就敲爆那家伙的狗头！

“吱呀。”

门被粗暴地拉开。

“老……啊，是修哲大人啊，欸，苍角这是怎么了？”

气冲冲拉开门准备输出的辉夜，看到敲门者那熟悉的暗红色长发，额头的火焰斑纹，暗红色的羽织，硬生生的把要输出的话吞下下去。

辉夜的表情瞬间从暴怒切换成微笑，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她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却只让那张憔悴的脸显得更加扭曲。

不过在修哲眼里，对方的脸现在憔悴的和真鬼也没什么区别了。

凌乱的白发，甚至把原本红色皮肤压下去的黑眼圈，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有几乎快溢到修哲身上的班味……

“本来今天过来是想来问问你怎么照顾苍角的，不过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也不好责怪你。”

修哲进来之后，将怀中的苍角放到沙发上略带些无奈的开口道。

小心地将怀中熟睡的苍角放在沙发上，小家伙在睡梦中还不忘攥着他的衣角，被他轻轻掰开手指才松开。

路上还偶遇被委托买饭的邦布。

就拿过对方购买的晚饭，示意自己给她们带过去，让邦布下班去吧。

一听修哲这么说，邦布的电子屏瞬间亮起开心的表情，当即就一个后空翻，“咕咚咕咚…”地滚下了楼梯。

嘶，看来连邦布都不喜欢加班…

加班看来真的会被吸阳气，转头看向有些女鬼模样的辉夜姬。

“工作虽然重要，但还是要按时休息嘛。”

修哲伸手轻轻整理了一下辉夜姬那团乱糟糟的白发，指尖触到的发丝干枯得像稻草。

“修……！！！”

辉夜姬的眼睛突然瞪大，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亮起微弱的光芒。

然而这最后的回光返照只持续了一秒，下一刻她就像断线的木偶般首挺挺地向前倒去，重重砸进修哲怀里。

修哲手忙脚乱地接住她，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他颤抖着手指探向辉夜姬的鼻息，首到感受到微弱的呼吸才长舒一口气。

这一举动吓得修哲还以为给对方整理一下头发，给鬼弄死了。

紧忙探查鼻息之后才发现，发现只是昏睡过去了。

“这些家伙一个个都这么拼，吓死我了。”

修哲将二鬼都移到床上，给盖上被子后，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道。

“看来真的很辛苦呢。”

修哲来到阳台，眺望着下方的新艾利都，夜风拂过他暗红色的长发，带着新艾利都特有的气息。

还真是很钦佩这座城市中的人们，在空洞的威胁下，每个人还有面对明天的勇气和笑颜。

返回办公区，修哲在椅子上坐下，暗红色的眸子中倒映着椅子上月城疲惫的睡颜，将自己的羽织解下给对方盖住，他其实挺佩服月城的，如果自己没有来到这个世界。

那么月城究竟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让鬼族和平的融入新艾利都的，甚至消除人对鬼族的敌意的呢？

其中所有的努力与要承担的压力，都肩负在她一人身上的话，那可真是难以想象的荆棘道路。

今晚的月色真的很不错，就这样慢慢的入睡吧，但明天还是加班的时候。

不过你们两个苦就算了，苍角还是交给我照顾一段时间吧。

修哲在办公桌上坐下，拿过一张纸，准备写上自己想要照顾苍角到二人结束这种忙碌时候。

“嘶，什么鬼画符？”

看着上面扭曲的文字，修哲皱起了眉头，赶紧换一张。

………

“修哲哥哥在想什么呢？”

苍角看着在回忆的修哲，大口的吃着鱿鱼串问道。

“咳咳，在想苍角小时候喔。”

修哲的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暗红色的长发被街头的晚风吹得轻轻飘动。

“啊，不要想！修哲哥哥！，好丢人的！”

“欸，我还以为小苍角会很喜欢那个时候呢？”

面对有些窘迫的小苍角，修哲有种长辈开始说“这孩子小时候啊…”的幻觉迫害道。

“是很喜欢！但苍角更想修哲哥哥能记在心里！不要说出来啊！”

对于修哲的迫害，小苍角摇头大声的拒绝道。

“好吧，修哲哥哥记住了。”

像是满足某种恶趣味一样，修哲微笑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道。

真是又是美好的一天啊，不过怎么有些想打喷嚏呢？是有谁在想我嘛？

牵着苍角小手的修哲奇怪的想道？

……………

对空六课处，堆积如山的文件几乎要将整个空间淹没。

“好多……好多的文件，月城，辉夜，你们怎么都请假了！修哲快来救救我啊！……”

雅小姐的声音从文件山中幽幽飘出，带着浓浓的疲惫。

雅小姐自从被叫回去处理资料之后，桌子上需要处理的文件越来越多了，几乎把雅的身影淹没，而这些数量还在增加……

此刻的亲爱的雅小姐的模样竟和修哲记忆中那和女鬼模样的辉夜一般。

原本柔顺的黑色长发此刻凌乱地散落在肩头，几缕发丝黏在满是油光的额头上，顶着黑眼圈，眼睛中带着些许血丝，那双总是神采奕奕的狐狸耳朵无力的耷拉着，耳尖的绒毛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让修哲过来的话，估计第一句话就是。

呔！哪来的女鬼敢上我们星见雅小姐的身，还不速速受降！

咳咳，开个玩笑…

总之，星见雅小姐向文件屈服了，雅艰难地抬起手，指尖颤抖着拨通了父亲的电话，试图拉几个人过来帮忙处理这些文件，这是修哲教她的，似乎叫什么防御降临？

当要受到攻击时，可以拉身边不重要的人挡刀，自己一般很少用……

但现在显然己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喂......父亲大人......”

雅的声音虚弱得像是随时会断线。

“能派几个人来......帮帮我吗......”

电话那头传来关切的询问，但雅己经听不清了。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咚”的一声，额头重重砸在桌面上，陷入了安详的沉睡。

一缕黑发垂落在她苍白的脸颊旁，随着平稳的呼吸轻轻颤动。

………

（还以为自己在中午能码完，还是太高估自己了，很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