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淬火之痛

白炽灯管在地下室滋滋作响，裴照的吼声震得墙面灰屑簌簌掉落：“这点强度就喊累？！当年我在武校，骨折了都要跑完十公里！”他一脚踹翻塑料椅，指着瘫坐在地的新社员，“起来！负重五公斤，绕操场跑二十圈！”

林夏扶着墙干呕，汗水混着睫毛膏在脸颊划出痕迹。她抹了把嘴，强撑着举起手机：“裴照...你的心率比平时快了37%，属于过度焦虑症状...”

“闭嘴！”裴照的扳手重重砸在桌上，“不想练的现在就滚！区赛还有二十天，我们要赢的是南开那群精英！”他的目光扫过盲眼少年陆远，“尤其是你，连落子声都听不清，还怎么...”

“够了！”沈砚之的云纹棋子“啪”地拍在棋盘上，震得周边黑子跳起半寸高，“训练不是用来羞辱人的！”他转向江临，对方正盯着电脑屏幕上不断跳动的AI胜率曲线，“江临，2000种模拟对局的压力，连职业棋手都扛不住，你想逼死大家？”

江临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不把所有漏洞堵上，我们拿什么赢？南开棋魂队的主将李墨，最近三个月的胜率...”

“胜率是数字，人是活生生的！”沈砚之抓起被汗水浸透的训练计划表撕成两半，纸张纷飞中，新社员小张突然爆发：“每天凌晨两点还在做题，手指磨出茧子连筷子都拿不稳！这算哪门子训练？！”

争吵声中，陆远摸索着站起，苍白的脸上满是愧疚：“是我的错...今天模拟赛，我漏听了白棋在右上角的碰...”他的声音哽咽，“我退学吧，别连累大家。”

“说什么屁话！”裴照一把揪住少年衣领，却在触及对方颤抖的肩膀时僵住。地下室陷入死寂，唯有江临的电脑风扇在超负荷运转中发出刺耳嗡鸣。

沈砚之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散落的棋子。“摆棋。”他将棋盘推到冲突最激烈的两人中间，“你们执白，我用黑子摆个‘困龙局’。”当第一颗黑子落在天元，他的声音混着棋子敲击声响起，“这手看似莽撞，实则...”

三小时后，白棋在看似必死的局面下突然盘活。“每个棋子都有它的价值。”沈砚之用指尖划过棋盘，“就像陆远的耳朵，能听见我们忽略的杀机；林夏的心理战，能撕开对手最脆弱的防线。”

深夜的十八梯面摊，蒸汽模糊了玻璃窗。沈砚之的母亲默默添上热汤，听着少年们此起彼伏的抱怨。“我爸跑出租时，后座总放着棋谱。”江临突然开口，搅动着碗里的面条，“有次他连续工作36小时，晕倒在方向盘上...”他的声音发涩，“醒来第一句话是让我别耽误打谱。”

裴照的喉结滚动，将啤酒罐捏得变形：“我在武校打架，是因为他们说下围棋的都是娘娘腔。”他望向沈砚之，“但那天你在棋盘上化了我的攻势，我才知道...”

话未说完，地下室的方向突然传来爆炸声。众人冲出门，只见训练室窗口腾起浓烟。裴照的摩托车轰鸣着冲在最前，在烧焦的门板下发现一封匿名信。

“再参赛就毁掉你们。”沈砚之展开信纸，掌心传来细碎的刺痛。信封里，被碾碎的云纹棋子泛着冷光，像极了顾隐在他梦中消散时的模样。

“追踪器显示有可疑车辆往城西去了。”裴照跨上机车，头盔镜片映出火光，“江临，黑进监控！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

江临己经开始敲击键盘，屏幕蓝光映亮他紧绷的脸：“定位到了...是天元道场的改装车。”他调出监控画面，画面里戴着兜帽的身影正在往信箱里塞信封，“而且不止这一次，他们从上周就开始监视社团活动。”

沈砚之握紧残损的棋子，痛感从掌心蔓延至心脏。他知道，这场赌上社团存亡的棋局，真正的对手从来不是南开棋魂队——而是那些妄图用黑暗掩盖光明的人。而他，绝不会让顾隐的棋道，就此湮灭在威胁与恐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