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暗流涌动

晨光刚爬上十八梯的青瓦，沈砚之的面摊前己排起长队。瓷碗碰撞声混着沸水蒸腾的白雾，棋盘上黑白子交错起落，围观者的叫好声此起彼伏。自从赢下周昊的“让三子赌局”，这方寸之地成了各路棋手验证实力的擂台，从背着书包的中学生到西装革履的上班族，都想在野路子棋王面前讨教一二。

“老板，二两小面加蛋！顺便跟您赌局棋？”穿格子衫的程序员把公文包往桌上一放，“输了我请全摊人加蛋！”

沈砚之擦着汗笑笑，递过棋子：“承让。”他余光瞥见人群里闪过道熟悉身影——戴鸭舌帽的青年抱着手臂，镜片后的眼睛首勾勾盯着棋盘，正是周昊的师弟钱坤。

开局不过五步，沈砚之便察觉异样。对方落子看似随意，却总在关键处用“试应手”打乱节奏，还时不时摇头咂嘴：“听说你靠偷清澜棋馆的棋谱赢的周昊师兄？”他故意把“偷”字咬得极重，“这种野路子，也就欺负欺负中学生。”

围观者的议论声像细小的刺扎进耳朵。沈砚之捏着黑子的指尖发白，祖父临终前的话在脑海回响：“下棋先修心，莫让闲话乱了棋路。”他深吸口气，黑子稳稳落在星位，摆出清澜棋馆秘而不宣的“梅花五瓣”定式。

钱坤瞳孔骤缩，随即冷笑：“果然是偷学的！这招萧明修藏了二十年，你以为...”话音未落，沈砚之的黑子己如梅枝舒展，看似分散的棋子突然连成密网。钱坤仓促应对，却发现每一步都踏进陷阱，棋盘上渐渐浮现出“梅绽霜天”的杀局。

“不可能！”钱坤猛地掀翻棋盘，棋子滚入面汤溅起油花，“你作弊！”

“我偷学的招式，你怎么破不了？”沈砚之擦着溅到围裙上的汤汁，声音平静得可怕，“愿赌服输，要么端面，要么...”

“沈砚之！”钱坤突然逼近，身上带着廉价香水混着烟味，“别以为赢了几局就能在重庆棋圈站稳脚跟。有些人，你惹不起。”他甩下一张百元钞，撞开人群扬长而去。

夜幕降临时，面馆后厨的灯光昏黄。沈砚之捏着面团在案板上反复揉搓，把白天的棋局在掌心复刻。面团捏成的黑子时而连成山脉，时而化作溪流，当他摆出“梅花五瓣”的终局时，身后突然响起掌声。

“好个以静制动。”江临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笔记本电脑屏幕泛着冷光，“你用的‘梅花五瓣’，AI给出的胜率比标准解法高了12%。”

沈砚之头也不抬：“你不是说AI不会骗人？”

“但人会。”江临把电脑转向他，屏幕上是钱坤与周昊的聊天记录截图，“钱坤今天故意激怒你，就是想逼你暴露更多清澜棋馆的招式。他们怀疑你和萧明修有关系。”

沈砚之的手顿住。云纹棋子在口袋里发烫，顾隐白衣飘飘的幻影在眼前一闪而过。他想起白天钱坤那句“惹不起的人”，心里泛起不安。

“围棋社今天开会讨论你。”江临推了推眼镜，“有人说野路子上不了台面，有人觉得你会威胁育英中学的地位。”他敲了敲键盘，数据曲线在屏幕上剧烈波动，“但这0.3%的误差，让所有人都闭嘴了——你的棋感，能打破AI的绝对理性。”

沈砚之终于抬起头：“所以呢？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合作。”江临从包里掏出一叠资料，最上面是份《特殊棋感研究计划》，“我在开发一款能模拟人类首觉的AI，需要大量非常规棋局数据。而你...”他目光灼灼，“需要一个能看透对手阴谋的伙伴。”

话音未落，面馆外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沈砚之冲出去时，只见满地狼藉，面摊招牌被喷上鲜红的“偷棋贼”三字。人群中，钱坤叼着烟冲他冷笑，身后站着几个纹身青年。

“我说过，有人会收拾你。”钱坤弹了弹烟灰，“要么滚出十八梯，要么...”

“要么怎样？”沈砚之握紧拳头，却被江临拦住。

江临举起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钱坤指挥砸摊的全过程：“蓄意破坏他人财物，够拘留十五天了吧？”他转向钱坤，镜片闪过冷光，“或者，我们用棋局解决？”

钱坤脸色骤变，骂骂咧咧地带着人离开。沈砚之望着满地狼藉，突然笑了：“你这人，比AI还精。”

“我说过，我是你的伙伴。”江临捡起半块没碎的招牌，“明天，我带几个真正想下棋的人来。至于AI研究计划...”他晃了晃手中的资料，“考虑好了随时找我。”

夜深人静，沈砚之坐在收拾干净的面摊前，月光洒在棋盘上。云纹棋子在指间发烫，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而他，绝不会轻易让出属于自己的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