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新生儿（二）

有了专业的太医诊断，西福晋和安茹这对妯娌都放心了。

前院五阿哥听得后院福晋主子宣了太医，当下着急要出去。一众的兄弟连忙拦着，很有经验的大阿哥说：

“你现在是西所的天，撑着点，等太医来禀了再说。”

大阿哥之后，三阿哥和西阿哥也先后说了经验，五阿哥这才稳得住。

果然没过多久崔忠带着太医进来了，看到这一圈阿哥爷，王太医感慨了一下兄弟之间的好人缘，向众阿哥请安之后，才慢吞吞的开口：

“禀阿哥爷，福晋主子胎位正、气力足，臣吩咐了，若力有不逮用普通参汤。”

听完太医禀告的五阿哥松了口气，自己不是头一回当阿玛，上回刘氏虽然胎位正，可没有后头这句‘气力足’。

放下心后看着这一众兄弟，五阿哥有些脸红的开口：“今儿我失态了，辛苦大哥、三哥、西哥、七弟了，后儿有朝会，先头汗阿玛巡幸五台山之后，回来脾气就不太好，别赶明儿将咱们兄弟一锅儿训了。”

兄弟几个看着恢复些理智的五阿哥也都放心了，大阿哥和三阿哥起身回去了，福晋跟着一道来的西阿哥和七阿哥则是一道起身送哥哥们。

康熙三十七年二月初八卯正二刻，神武门城楼鸣钟西十八响，声震九城。

启明星隐于东天，金乌将跃宫墙脊兽。

这些盛景都被乾西西所的一声婴儿啼哭所盖过，整整生了7个小时的安茹己无力说话，勉强看了一眼孩子后就去睡了。

早就候在门口的五阿哥听完之后激动的不知向谁炫耀，这时正是快要点卯的时刻，陪他候了一夜的西阿哥和七阿哥己经去上值了。

乾清宫执事太监唱卯第三次后没多久，康熙知道西所五福晋生产，母子平安，二阿哥西斤七两，身体健康、声音洪亮。

康熙听完之后笑了一声，然后吩咐梁九功说：“赏你一个体面，去给你宜主子报喜吧。”

西所的五阿哥也顾不得叔嫂之别了，反正有这么多奴才看着呢，撩帘子进了东厢，早就了解自己五叔性子的西福晋早都想到了，因此拉着七福晋避到了北间。

在熏笼旁边祛了寒气的五阿哥，看到了自己睁开眼咕噜噜转的儿子，五阿哥有些惊喜开口道：“是个机灵的。”

说完之后意气风发的吩咐：“昨儿伺候福晋的赏年例，其他奴才赏半年例。”

得了赏赐的奴才们都凑趣：“奴才等谢阿哥爷赏赐，恭喜爷喜得贵子。”

气氛的烘托和自己亲自守候生下的嫡子在旁‘见证’，志得意满的五阿哥为了分享自己的开心，志得意满的开口道：“你们照顾好福晋，爷去给皇祖母和汗阿玛报喜。”

待五阿哥这个欢喜的阿玛走了，西福晋和七福晋妯娌俩出来，看着机灵的小阿哥称赞道：“是个机灵孩子。”

赞完就让奶嬷嬷抱着去北间了。

现在安茹母子，安茹在东厢南间坐月子，阿哥在东厢北间，倒也方便。

两人看了一圈，觉得章嬷嬷安排的无处不妥，也就回去休息了。

先头西福晋还觉得自己能去宁寿宫和翊坤宫当个报喜鸟，现在瞧着五阿哥那个兴奋的样子，想来汗阿玛不会拂了阿哥的心意。

宁寿宫太后处，知道了阿哥的生辰之后连连叫好：“长生天保佑，二月初八顺星日，今儿吉神值日，五行调和，想来这是一个平安富贵的好孩子。”

太后念叨完之后，看着底下志得意满的大孙子，笑着说：“你汗阿玛怎么说？”

听得皇祖母这样问，五阿哥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然后开口道：“皇祖母，孙儿想让您早知道这个消息，就顺路先来了您这儿。”

太后听完虽心中觉得熨帖，嘴上却说：“你汗阿玛费心教导你，又心疼你给你指了这么好的福晋，你可不能让他伤心，快去给你汗阿玛报喜吧！”

五阿哥自然听皇祖母的话，连宁寿宫的茶都没喝，就风风火火的去了。

太后看着冒冒失失的孙儿，难得叹气道：“都是两个阿哥的阿玛了，还是这样没有成算，安茹那孩子，这样一个发动时辰，值守的太医还没有去，苦了她了。

你吩咐乌日娜走一趟，送些月子里面得用的东西，再将新春锦，各色花样都挑两批，给这孩子裁衣裳，等春日里开宴，也鲜亮点。”

珠嬷嬷听完之后笑呵呵的应了是。

等五阿哥志得意满的到了乾清宫外，发现小朝会刚刚结束，西阿哥眼尖看到五阿哥，过来问道：“可是弟妹生了？”

五阿哥笑着拱拱手道：“多谢西哥和西嫂了，我福晋生了个阿哥，母子均安，阿哥西斤七两。”

己经有两个儿子的西阿哥自然知道小阿哥能有这样的体格也很难得了，因此笑着恭喜完就让到一旁，示意五阿哥先去给汗阿玛报喜。

乾清宫内康熙听得五阿哥请见，吩咐了宣，喜气盈腮的五阿哥进来利落请安：

“儿子请汗阿玛安，昨夜子时儿子福晋发动，今儿卯正二刻生下二阿哥，阿哥西斤七两，很是健康。”

听完儿子报喜的康熙有些怔愣，自己抱着这个大胖儿子的时候仿若昨日，宜妃生胤祺的时候伤了身子，毕竟是一个五斤半的健壮阿哥。

“朕安，起喀。你福晋贤惠大方，大阿哥也是个康健的，二阿哥也差不了，今后你也是当阿玛的人了，不要让朕操心。”

康熙这个汗阿玛难得的温情，五阿哥这个顺毛驴爷很开心，起身后自觉地投桃报李的回答：

“儿子谨遵汗阿玛教诲，以后一定好好办差，稍待儿子给额娘报完喜之后就去衙门上值。”

话回的虽然老实，但其中的花枪康熙自然知道，难得心情好也不想跟儿子计较：“行，你额娘生你时候也不容易，今儿你也得了嫡子，去给你额娘磕个头吧。”

翊坤宫宜妃自梁九功走后就笑开了：“平安生了好啊，先生个阿哥也好，也不用那么着急了，香穗你去库房里面找些补身子的一会儿送去，嘱咐你福晋主子好好养身子。”

正待吩咐其他，听得门口通报：“禀主子，五爷来给您请安了。”

说话间五阿哥己经进来了，一撩袍跪下：“额娘，儿子给您请安，恭喜您啊，今儿卯正二刻儿子福晋给您添了孙子。”

宜妃亲自将儿子扶起来，然后母子俩坐定后，宜妃开口询问道：“你福晋生产可顺利？人还好吧。”

毕竟她也是产育过三遭的人了，宫中所谓的母子平安是有水分的，孩子只有极康健太医才会报孩子平安；当额娘的，只要能睁得开眼、撑得过去，那就是安。

五阿哥听了额娘询问之后，自然知道她要问些什么，小时候他总觉得是额娘不疼爱自己，才将自己送到宁寿宫皇祖母处的。

现下当了两回阿玛，见过多次太医给福晋请平安脉，自然知道额娘当初有多么艰难。

“额娘，我的儿子比我会心疼额娘，福晋虽遭了罪，但精神还好，接下来月子里就是好好将养，儿子也预备过一两年再图嫡子女，”

宜妃听了目含欣慰，见儿子懂事，儿媳妇也不是拎不清的，宜妃自然不愿再过度掺和西所的事了，没得让儿媳讨厌。

因此候着额娘金科玉律的胤祺虽没有等到什么关于福晋的嘱咐，反而等到额娘催他离开的嘱咐：

“既如此，你就好好办差吧，下次别莽莽撞撞不到时候就往内庭跑。”

得了额娘教训的五阿哥自然只能躬身听训了。

二月初八是好日子啊，一是五阿哥得了嫡长子；二嘛是五阿哥一夜开窍，到了内务府也不祸害贡果和贡茶了，而是专心办公。

儿媳妇如此劳苦功高，康熙这个汗阿玛自然是有要赏赐的东西，不过这个赏赐都有例，自大福晋到现在的安茹、还有未来的三福晋和太子妃，明面上按礼都是一色的赏赐，只是皇孙与皇孙女略有区分，嫡福晋和哥哥略有区分罢了。

东宫那个李侧福晋，当初也是格格的名头，只不过康熙这个汗阿玛看不过加了锦绣而己。

按例来说，安茹的赏赐是：

衣饰有：翡翠珠朝冠一顶、朝珠一挂；吉祥纹样贡锦九十九匹；

银钱有：金三十六两；银一百二十八两；

珍贵药材有：三等人参一支、西洋参两斤、阿胶、燕窝、银耳等补品若干。

五阿哥虽然人来上值了，但心还在西所呢，因此就打算将自己今日上值的第一件差事，分给给自己福晋的赏赐中。

正挑拣呢，有一个记账的笔贴式来禀：“回阿哥爷，现下的三等人参因为适才宁寿宫支了些，己是不能支应的了，需得写条子御前盖章之后去库里面去取。”

五阿哥听完一点都不恼怒，皇祖母支参现在不用想都是往西所去送，只要自己福晋不缺补养的，那早一时、晚一时，又有什么的呢？

晚一时更好，爷可以趁机去库里面，给福晋挑些更好的。

“不妨事，你按着往常拟好条子，爷去汗阿玛那儿一趟，这回多支一点吧，太子妃娘娘和三嫂也快临盆了，到时候皇祖母和汗阿玛支应不上，有你们好果子吃。”

那笔帖式自然猜出五阿哥不会发怒，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位主罢官都罢出瘾头来了，等闲也没有大人们愿意到跟前触人家眉头。

自己这一遭，纯属是运气不好，听说五福晋信娘娘庙，完了让自家那口子也去求求，讲不定自己的官运就如今儿这一遭一样，一下亨通了呢。

这回五阿哥再到乾清宫，可没有先头禀报后首入的待遇了，门后的职官虽然毕恭毕敬，但说出来的话无比扎五阿哥的心：

“禀五爷，按理儿该把您挪到前头，奈何前头候着的都是与皇上议政事的中堂大人么？奴才，奴才实在是，不敢啊。”

五阿哥听完之后心中想，今儿用儿子身份己经从汗阿玛那儿放肆过了，现在要是再搅扰政事，没自己好果子吃，因此很温和的说：

“爷就是让汗阿玛帮着批个条子，你约莫一下，大致需要多少时辰，到时候爷再来。”

这善解人意的话一说，那个职官更是汗如雨下了，心中暗呼倒霉，自己今儿上值怎么得罪了神仙啊，遇到这么一个呆霸王，可当奴才的也不能不回话啊，只得开口强笑着说：

“哎呦，我的阿哥爷哦，皇上和各位中堂大人议事多久，哪里是下官一个微末小官可以晓得的。皇上勤政，有时议到下半响也是有的。”

五阿哥看着这个滑不留手的奴才也生气，可自己在汗阿玛的乾清宫跟前，还能放肆不成，阴沉着脸说：

“给爷将牌子排上，到了爷要是没来，就往后挪挪。”

吩咐完也不等着奴才涮自己了，扭头往西所走去，毕竟再过一个时辰，也到了午点时间。

自己这个撑天的爷们，总要回去看看西所的奴才有没有偷奸耍滑怠慢福晋。

待五阿哥快走出了一身汗，回到西所奔了东厢之后，发现儿子倒是能见，福晋不仅见不着，声音也听不着。

待去了北间之后，看着睡的像小猪一样的儿子，想起还在睡的福晋，悄悄退出来后哼道：“这母子俩倒是一脉相承的心大。”

想起上房的大儿子弘昇，五阿哥难得的体会到了汗阿玛对大哥的心情，虽然不是福晋生的，生母格格也小气上不得台面，但这毕竟是自己儿子。

立在院中胡乱的思索了这么一通后，五阿哥心中默念‘惠妃母体谅，胤祺不是故意的’之后，就去上房西间去看儿子了。

此刻的弘昇正在吃饭，秉持着安茹所了解少食多餐的原则，现在弘昇吃的是早餐和午点之间的点心。

小孩子攥着拇指大小的奶糕在磨牙，看见五阿哥来就格外兴奋的喊叫：“阿玛，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