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红袖添香

夜幕降临，大观园内渐渐安静下来。听雨轩东厢房的窗纸上映着昏黄的烛光，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李斌处理完几封书信，搁下毛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窗外传来几声虫鸣，衬得夜色愈发静谧。他起身整了整衣袍，向东厢房走去。

"公子。"守在门外的小荷见他过来，连忙行礼。

"晴雯姑娘怎么样了？"李斌压低声音问道。

"袭人姐姐在里面照顾呢，刚换过药。"

李斌点点头，轻轻叩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袭人那张温婉的脸出现在门缝里，见是李斌，连忙将门完全打开。

"公子怎么来了？"袭人福了福身，声音轻柔似水。

"我来看看晴雯。"

李斌的目光越过袭人肩头，望向屋内。

晴雯正侧卧在床上，背对着门口，听见动静想要起身，却被袭人快步上前按住。

"别动，仔细伤口又裂开。"袭人轻声责备，语气中却满是关切。

晴雯只得乖乖趴好，转头看向李斌，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劳公子挂念，奴婢...我好多了。"

李斌走近几步，在距离床榻三尺处停下。

烛光下，晴雯的脸色确实比白天好了些，只是唇上仍无血色。

床边的矮几上放着药碗和几块染血的纱布，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香。

"药可还够用？若不够，我明日再让人去配。"李斌问道。

袭人接过话头："回公子的话，金疮药还够用两日的。方才鸳鸯又送了些安神的茶来，说是老太太赏的。"

李斌点点头："那就好。这几天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干活。"

"是，奴婢记下了。"

袭人应道，心中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在贾府这些年，从未见过哪位主子对下人如此上心。

宝玉虽也体贴，却多是孩子气的一时兴起，不像眼前这位李公子，言谈举止间透着真诚的关怀。

"公子用过晚膳了吗？"袭人轻声问道，"厨房还温着粥。"

"用过了。"李斌微笑，"你们呢？"

这一问让袭人愣住了。

主子关心下人是否用膳？

她眨了眨眼，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倒是晴雯轻声道："袭人姐姐只顾照顾我，自己还没吃呢。"

李斌皱眉："这怎么行？小荷，去厨房取些点心来。"

待小荷应声离去，他又对袭人道："照顾病人也要顾着自己，不然哪有力气？"

袭人只觉得眼眶微热，连忙低下头："谢公子关心。"

一时间屋内安静下来，只听得烛花偶尔爆开的轻响。

李斌环顾西周，发现这厢房虽简朴，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

窗边小几上摆着一个白瓷瓶，里面插着几枝半开的芍药，给房间添了几分生气。

"这是你插的花？"李斌指着花瓶问道。

袭人点头："胡乱插的，让公子见笑了。"

"很雅致。"李斌真心赞叹，"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巧思。"

袭人抿嘴一笑，颊边浮现两个浅浅的梨涡。

她正欲答话，却听外面传来鸳鸯的声音："公子在这儿呢，叫我好找。"

鸳鸯提着食盒进来，见三人都在，笑道："我带了点心来，正想着公子或许也在。"

李斌接过食盒打开，里面是几样精致的点心：松子鹅油卷、玫瑰酥、茯苓糕，还有一壶热腾腾的杏仁茶。

"来得正好。"李斌将食盒放在桌上，"袭人还没用晚膳，你们一起用些吧。"

鸳鸯惊讶地看了袭人一眼："姐姐怎么这时候还没吃？"

袭人不好意思地笑笑："照顾晴雯妹妹，一时忘了时辰。"

三人说话间，小荷也回来了，手里捧着另一个食盒。

李斌索性让她们将两张小几拼在一起，把点心都摆上。

"公子也再用些吧？"鸳鸯殷勤地斟了杯杏仁茶递过来。

李斌摇头："你们用吧，我看会儿书。"

说着走到窗边的太师椅前坐下，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翻阅。

袭人和鸳鸯对视一眼，终究不敢真的在主子面前用膳。

晴雯看在眼里，轻声道："姐姐们快吃吧，公子不是那等拘礼的人。"

李斌闻言抬头，见两人还站着，笑道："怎么，要我亲自给你们布菜不成？"

这话说得两人都笑了，气氛顿时轻松下来。

袭人先给晴雯喂了半块茯苓糕，这才和鸳鸯一起用了些点心。

烛光摇曳，将几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织成一幅温馨的画面。

用罢点心，鸳鸯收拾了食盒，提议道："天色尚早，不如玩会儿双陆？"

袭人看向李斌，眼中带着询问。

李斌合上册子，笑道："双陆太费神，还是玩五子棋吧。"

"好，听公子的。"

几局下来，鸳鸯输多赢少，嘟着嘴道："不来了，不来了，公子你欺负我们新手。"

李斌大笑："那让袭人试试？"

袭人推辞不过，只得坐下。

她心思细腻，下棋时格外谨慎，竟与李斌周旋了许久。

最后一子落下，李斌挑眉："没想到你棋艺进步这么快。"

袭人低头浅笑："是公子让着我。"

"再来一局？"

就这样，三人玩得不亦乐乎。

窗外月色渐明，透过窗棂洒落一地银辉。

晴雯趴在床上看着他们，嘴角不自觉扬起。

这样轻松愉快的夜晚，在贾府是从未有过的。

玩了约莫一个时辰，李斌伸了个懒腰："不早了，该歇息了。"

他目光扫过书案，忽然心血来潮，"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写几个字。"

袭人连忙起身："我给公子磨墨。"

李斌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宣纸。

袭人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轻轻研磨起来。

墨香渐渐弥漫开来，与房中残留的药香混合，形成一种奇特的气息。

李斌提笔蘸墨，手腕悬空，略一思索，笔走龙蛇地写下"花气袭人知昼暖"七个大字。

他新得的书法技能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字迹潇洒飘逸又不失力道，墨色浓淡相宜，宛如行云流水。

袭人看得呆了，不知不觉靠近了几步。

她虽识字，却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书法。

李斌身上淡淡的沉香味钻入鼻尖，让她心跳莫名加速。

"喜欢吗？"李斌忽然问道。

袭人这才惊觉自己几乎贴在了李斌身侧，慌忙后退半步，脸颊发烫："公子写得真好。"

李斌轻笑，又在左下角落款"文远书"，然后拿起纸轻轻吹干墨迹："送你了。"

"这...这如何使得？"袭人受宠若惊，双手接过宣纸时微微发抖。

"一句诗配一个人，再合适不过。"李斌意味深长地说，"你的名字不就是从这句诗来的吗？"

袭人怔住了。

她本姓花，原名蕊珠，宝玉因嫌俗气，从"花气袭人知昼暖"这句诗中取了"袭人"二字给她改名。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没想到李斌竟一语道破。

"公子怎么知道？"她忍不住问道。

李斌但笑不语，只是将字递给她。

袭人小心翼翼地捧着，如获至宝。

她虽不懂书法鉴赏，却能看出这字比宝玉写的要好许多。

想到这是专门写给自己的，心中更是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暖流。

【叮！袭人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65】

李斌听到系统提示，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他放下毛笔，对二人道："天色己晚，都歇着吧。袭人，明不必早起，多陪陪晴雯。"

"是，公子。"袭人福身行礼，声音比平日柔软了几分。

鸳鸯吹灭了外间的灯，只留一盏小烛台照明。

李斌走到东厢房门口，又回头看了眼晴雯："夜里若疼得厉害，就让小荷去叫我。"

晴雯轻轻"嗯"了一声，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回到正房，袭人和鸳鸯伺候李斌更衣。

借着烛光，袭人偷偷打量着李斌的侧脸。

他眉目如画，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分明，比宝玉多了几分阳刚之气。

当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李斌的脖颈时，一股电流般的触感让她慌忙缩回手。

"怎么了？"李斌察觉到她的异常。

"没...没什么。"袭人低头掩饰泛红的脸颊，"公子请安歇吧，奴婢告退。"

李斌点点头，目送二人退出房门。

袭人临走前还不忘将那张字仔细卷好，抱在怀中如护珍宝。

门外，鸳鸯拉住袭人的手，压低声音道："姐姐今日得了宝贝呢。"

袭人轻拍她一下："休要胡说。"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二人轻手轻脚地回到丫鬟房中，却见彩云正坐在袭人床上，见她们进来，立刻站起身："你们可算回来了。"

袭人下意识将字卷藏到身后："彩云？你怎么在这儿？"

彩云眼中闪过一丝嫉妒，脸上却堆着笑："我来找你说说话，谁知你不在。"

她目光扫过袭人手中的纸卷，"这是什么？"

"没什么。"袭人将字卷塞到枕头下，"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彩云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往外走，临出门前又回头道："听说晴雯那丫头攀上高枝了？真是好本事。"

鸳鸯皱眉："你这话说的..."

"我说错了吗？"彩云冷笑，"平日里装得清高，背地里不知使了什么手段..."

"够了！"袭人罕见地提高了声音，"晴雯受了那么重的伤，你不同情也就罢了，还说这些风凉话。"

彩云被噎得说不出话，狠狠瞪了二人一眼，甩袖而去。

待她走远，鸳鸯叹了口气："她这是嫉妒了。"

袭人从枕下取出字卷，轻轻抚平："何必呢...李公子待人宽厚，对谁都一样好。"

鸳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是吗？那他怎么只给你写字，不给我写？"

袭人脸一红，啐道："你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

二人笑闹一阵，各自歇下。

袭人将字卷小心翼翼地收在妆奁最底层，这才吹灯躺下。

黑暗中，她眼前不断浮现李斌挥毫时的潇洒身影，以及那句"花气袭人知昼暖"...

与此同时，听雨轩外的一棵老槐树下，彩云隐在阴影中，死死盯着东厢房那盏未灭的灯，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不过是个下贱丫头，凭什么..."她咬牙切齿地低语，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大观园的夜晚，看似平静，却己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