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隔壁的“火焰”

“体检”归来，夜歌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在冰冷的床板上躺了整整一天才缓过劲来。那种被强行唤醒痛苦记忆，并在失控边缘疯狂挣扎的感觉，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人疲惫。

但她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她对自己的“悲泣回响”有了更首观的了解，也隐约摸索到了一丝与“红夫人”共鸣，从而引导力量的微弱法门。虽然那感觉虚无缥缈，但终究是一线希望。

日子又恢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单调。唯一的变化是，隔壁C-006的“老鼠”似乎对她刮目相看了一些。

“哟，小丫头，居然活着回来了，还全须全尾的。”傍晚放饭时，老鼠的声音从观察窗的缝隙中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听说这次C区的‘体检’指标又提高了，好几个家伙被拖出去就没再回来。你居然扛过来了，不简单啊。”

夜歌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啃着黑面包。她不想暴露太多，尤其是在这个充满未知危险的地方。

“怎么，吓傻了？还是觉得姐姐我的情报不值钱？”老鼠似乎有些不满夜歌的沉默。

“谢谢你的提醒。”夜歌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她知道，老鼠的情报虽然真假难辨，但至少让她有了一些心理准备。

“啧，总算说了句人话。”老鼠似乎满意了，“看在你还算上道的份上，再送你个消息。最近B区不太平，听说有个代号‘火焰’的家伙，把负责‘体检’的两个‘白大褂’给烧成了焦炭，连带着半个评估中心都给点了。现在整个收容所都戒严了，连我们C区的伙食都差了不少。”

“火焰”？夜歌心中一动。能把白大褂烧成焦炭，那得是多强大的回响能力？而且，敢在收容所里公然反抗，这人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有恃无恐。

“那家伙……后来怎么样了？”夜歌忍不住问道。

“还能怎么样？被零亲自出手给镇压了呗。”老鼠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又有一丝莫名的……敬畏？“听说场面那叫一个惨烈，‘火焰’那小子也是个硬骨头，被零的‘寂静领域’压制得动弹不得，还在那儿破口大骂，最后被零废掉了大半力量，拖去了A区最深处的禁闭室。估计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零的“寂静领域”……夜歌想起了那个男人冰冷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种力量，能镇压住一个可以焚烧一切的“火焰”。

“所以啊，小丫头，”老鼠的语气又变得语重心长起来，“千万别学那个‘火焰’，那是茅坑里点灯——找死。咱们这些‘残次品’，能在这鬼地方苟延残喘就不错了，别想着搞什么幺蛾子。听话，才能活得久一点。”

夜歌没有再说话。她知道老鼠说的是“生存之道”，但她总觉得，如果活着只是为了像行尸走肉一样苟延残喘，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那个代号“火焰”的家伙，虽然下场凄惨，但至少，他反抗过，像一颗流星般，短暂却耀眼地燃烧过。

这种念头像一颗危险的种子，在她心中悄然埋下。

接下来的几天，收容所的气氛明显紧张了许多。守卫巡逻的次数增加了，对囚徒的管制也更加严格。夜歌明显感觉到，空气中那种无形的压力又沉重了几分。

而让她感到不安的是，她发现自己怀里的“红夫人”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影响。那半截琴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会发出一阵极其微弱的、带着焦躁意味的震颤。

就像……在渴望着什么。

这天深夜，夜歌被一阵不同寻常的骚动惊醒。

不是隔壁老鼠的梦话，也不是其他囚室传来的哭嚎。而是一种……有节奏的，沉闷的撞击声，以及压抑的嘶吼，似乎是从更远的地方传来。

她屏住呼吸，仔细聆听。

那声音中充满了狂暴的愤怒和绝望，像一头被困的野兽在徒劳地撞击着囚笼。

紧接着，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焦糊味，顺着门缝丝丝缕缕地飘了进来。

不是食物烧焦的味道，而是一种……带着硫磺气息的，焚烧一切的焦糊味。

夜歌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是“火焰”！

难道那个被关进A区禁闭室的“火焰”，又闹出了什么动静？

她下意识地看向怀里的“红夫人”。那半截琴颈此刻正剧烈地颤动着，发出一阵高亢而急促的悲鸣，仿佛在与远处那股狂暴的火焰力量遥相呼应。

夜歌感到自己体内的“悲泣回响”也开始躁动不安，像是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吸引或挑衅。

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同时用手紧紧按住“红夫人”，试图让它平静下来。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她很清楚，在这种时候，任何异动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就在这时，走廊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声，以及……某种能量武器充能时发出的尖锐嗡鸣。

一场新的“净化”，似乎又开始了。

而这一次，目标会是谁？是那个不屈的“火焰”，还是……其他不幸被波及的倒霉蛋？

夜歌蜷缩在黑暗中，抱着不住震颤的“红夫人”，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名为“残响收容所”的囚笼，究竟是何等的冰冷与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