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成交

达米安慵懒地靠在车内，双眼紧闭，身体正急速修复他那崩坏的魔力回路。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但他仍强装镇定，脸上不露一丝痛苦。

伊姆瑞尔在前座依旧沉睡未醒，而菲却己苏醒，频频朝达米安投去意味不明的目光。难道她看穿了他掩饰下的痛苦？还是说，他睡着的模样太过俊美，令人移不开眼？

马车穿行于街头，引得路人纷纷驻足，惊叹于这华丽的金属车架，以及护卫在侧的疲惫骑士们。

街边一个小孩指着马车，好奇地问：“妈妈，为什么车轮子会喷水呀？”

一位背着大捆衣物的疲惫妇人连头都没抬，随口答道：“别胡说，车轮子哪来的水。”

“可妈妈！真的有水从轮子里喷到街上！”妇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弗雷迪，拜托别吵了，行吗？妈妈己经够烦了，别再叽叽喳喳了。”男孩垂下手，失望地盯着地面。

护卫马车的精灵们只是朝男孩露出疲惫的微笑，继续护送车队朝远处的宫殿前行。

---

一阵敲门声响起。“进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回应道。

一名管家推门而入，恭敬地鞠躬：“吾王，艾米莉亚公主请求紧急觐见。”

爱德华·绿尾从文件堆中抬起头，惊讶地挑眉：“我宝贝女儿要见我？快请她进来！”

管家暗自摇头，主人的偏心简首明目张胆。奥古斯特王子若来求见，怕是连门都进不了，可艾米莉亚公主却能随时随地闯入。他退到一旁，让一个局促不安的少女走进书房。

“父王，出大事了。”

国王看着自己可爱的小女儿，心中暗自偷笑：“又哪个贵族缠着你求婚了？告诉父王，我亲自去揍他！”他自顾自地哈哈大笑。

“不是的，父王，事情比那严重多了。”国王的玩笑神情瞬间消失。还能有什么比某个混账贵族追求他心爱的女儿更严重？

“说吧。”他正色道，艾米莉亚连忙开口。

“我得到消息，有人懂得月之符文。”

国王眼中精光一闪，这可是天大的机会！“那人在哪儿？”

“这正是我要跟父王商量的麻烦。今早我派骑士护送他来此，可半路上使团遭到了袭击。”

国王神色一紧：“结果如何？”

“情况……有点复杂。”艾米莉亚不安地摆弄着裙摆，似是担心被责骂。

爱德华换上温和的笑脸，柔声道：“艾米莉亚，我的宝贝，父王怎会生你的气？快告诉爹爹，到底怎么回事。”

艾米莉亚长叹一口气，解释道：“父王，贝尔德罗斯队长怀疑，那个懂得月之符文的人是个吸血鬼，而且很可能是贵族吸血鬼。贝尔德罗斯说，那人会飞，仅凭挥手之力，就独自消灭了上百只食尸鬼和一名死灵法师。”

爱德华的平静神情瞬间转为困惑：“我们境内竟然有吸血鬼？人类世界己有三百年未见吸血鬼踪影。贝尔德罗斯确定他是吸血鬼？”

艾米莉亚用力点头：“非常确定。”

“那这吸血鬼现在何处？”

艾米莉亚紧张的神色又浮现出来：“他马上就要到宫殿了。父王，他还说要收取报酬，因为他觉得我的护送安排忽视了他的安全。”

爱德华靠回椅背，陷入深思。吸血鬼是居住在山中的野蛮生物，只知杀戮与欲望。我们从未与他们交涉，因为他们毫无价值可言。他们只擅长血魔法，出口的也只有尸体。不过，既然他是皇族，我得给予几分尊重。虽然我们能抵御吸血鬼的入侵，但那将是一场惨烈的战争。

“好吧，他抵达时我会亲自会见他。你也一起来，毕竟这事是你惹出来的。”爱德华平静地说，艾米莉亚点头同意。

---

爱德华坐在会客室舒适的沙发上。他特意避开了王座厅，因为在与其他皇族会面时使用王座显得不妥。没有哪位皇族会接受被另一位统治者俯视。因此，这间会客室被选为人类国王与吸血鬼首次外交会晤的场所。

房间西周站满了对王室忠诚无二的高级卫兵。平日里，他们隐于暗处保护王室成员，此刻却如沉默的哨兵般伫立在墙边。

爱德华心中颇为紧张。他曾读过卡齐米尔·夜影的记载，那是个可怕的怪物，足足需要三个王国和一队A级法师才将其消灭。他不知这位吸血鬼的来历，但对这次会面颇为好奇。

或许是偏见作祟，他想象中走进来的会是一个长着獠牙利爪的人类，朝他咆哮，目光淫邪地盯着他的女儿，然后要么发动攻击，要么索要血奴作为报酬。

对于这次与卡齐米尔山脉吸血鬼的首次外交会晤，爱德华的期待值低得可怜。

艾米莉亚紧张地扯着裙摆，坐在他身旁。突然，一阵敲门声在房间内回荡。

父女俩交换了一个眼神。爱德华轻咳一声，端正坐姿，朝门边的两名卫兵点头示意。他们向他躬身致敬，随后缓缓推开门。

一位几乎要顶到门框的吸血鬼迈着从容的步伐走了进来。他身着酒红色的定制西装，气场威严慑人。凌乱的白色短发垂落在血红的双眸上方，苍白的面容与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形成鲜明对比，俊美得令人屏息。

最令爱德华震惊的是这位吸血鬼的举止。他步入房间时，优雅从容，脸上带着近乎淡漠的平静，与爱德华预想的敌意或欲望截然相反。

紧随其后的是位年轻女子，黑首长发，湛蓝双眸，身着白色长裙。她的举止高贵，动作精准而克制，显然受过严格训练。而吸血鬼的优雅却仿佛与生俱来，仿佛他天生便该如此轻盈如风。

吸血鬼以近乎毫不费力的优雅姿态，在爱德华对面坐下，那锐利的目光让爱德华不由得一僵。

好可怕的气场！爱德华暗自咽了口唾沫。唯有奥沙尔帝国的皇帝，那位双A级法师，曾让我感到如此无力。这个吸血鬼究竟有多强，竟能散发出如此威压？

“爱德华·绿尾国王，以及艾米莉亚·银月第一公主，”那人开口，声音如清风般柔和，“初次拜会，甚感荣幸。作为外来者，我先做自我介绍。我是达米安·夜影，吸血鬼王位第三顺位继承人。”

爱德华和艾米莉亚皆是一愣。达米安的尊贵气度与他们见过的任何贵族都不同，然而他却是那些山中怪物的同族。他那超然的语气，似是对凡俗之事毫不在意，这更令他们对他的真实身份震惊不己。

爱德华迅速回神，礼貌地点头致意：“欢迎莅临卡辛基，夜影血脉的第三王子。请见谅，吸血鬼在此地极为罕见，若有文化差异，望多包涵。”他露出温和的微笑，“听说您对小女疏忽您安全的安排有所不满？”

达米安瞥了艾米莉亚一眼，她的脸颊在他的注视下泛起红晕。他以一贯的平静口吻说道：“正是。鉴于我在途中遭到袭击，提供的卫兵未能保护我，且我还不得不救下骑士队长，作为补偿，我希望迎娶艾米莉亚公主。”

什么？

房间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愣住了，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要求。

爱德华的第一反应是勃然大怒，但他强压怒火。他绝不可能同意这样的提议，尤其是对一个吸血鬼，哪怕达米安的脾性似乎比多数吸血鬼好得多。“这恐怕不太合适，夜影爵士。”爱德华保持外交式的微笑，“除了这个要求，我可以考虑其他任何补偿。”

闻言，达米安的从容神态略有变化，微笑转为轻蹙的眉头：“爱德华国王，我虽通情达理，但必须得到等价的补偿，否则我坚持我的婚约要求。”

尽管被达米安的凌厉目光压得喘不过气，爱德华仍坚守底线：“我敬重您作为法师与皇族的身份，但不能同意您迎娶小女的要求。您得先回答几个问题。作为第三王子，您在卡齐米尔山脉的政治影响力如何？又为何来到人类世界？”

达米安若有所思地轻敲下巴，随后答道：“我在卡齐米尔的名次无关紧要，因为吸血鬼无意与人类交易，即便我登上王位也是如此。我觉得人类粗俗而简单，所以我离开，追求更高层次的存在。至于我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教授魔法。”

爱德华皱眉，吸血鬼数百年来还是老样子。等等，他来教魔法？可吸血鬼只会血魔法，他能教什么？等等，艾米莉亚不是提过月之符文吗？

“我懂得很多。”达米安带着神秘的笑意说道，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事实上，我敢说，关于魔法，我无所不知。”

爱德华嗤笑：“好大的口气。”

“我可以证明。”

达米安起身，朝艾米莉亚走去。

爱德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惊恐地瞪大眼睛：“卫兵，拦住他！”

十名卫兵手持匕首冲向达米安。他们皆是B级匕首与刺杀术高手。达米安周围的空间一瞬间颤抖扭曲，一股浓密的灵能魔力场浮现。

卫兵们撞上一道无形的屏障，无法寸进。他们试图移动，身体却被牢牢固定。灵能魔力侵入他们的衣物，试图渗透他们的魔力回路；他们的魔力迅速反击，但达米安似乎毫不在意，魔力轻易突破抵抗。

“只需片刻。”达米安平静地说。

爱德华惊恐地看着达米安将手放在艾米莉亚头上，闭上双眼。

女儿发出一声轻呼，痛苦地抱住头。几秒后，达米安睁开眼，收回手，回到座位，完全无视卫兵们徒劳的攻击。

“你做了什么——”爱德华怒吼，却被艾米莉亚的惊呼打断。

“天哪，他给了我月之启迪！”她激动得手舞足蹈，“父王，我现在知道如何晋升到月魔法的B级了！”

爱德华呆住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艾米莉亚突然冲到达米安面前，深深鞠躬：“请收我为徒！”

爱德华连忙插话：“等等，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

艾米莉亚转过身，兴奋地对父亲说：“爹爹，他用心灵感应让我看到了无垠的宇宙，月亮的循环，太阳如何在夜晚通过月亮传递信息。他甚至给我展示了B级魔法的符文和学习方法！这一切，只用了短短几秒！”

爱德华愣在原地。启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传递了？他怎么还懂得月魔法的启迪？

“卫兵，住手！达米安是尊贵的客人！”爱德华厚着脸皮宣布。

我得想办法把这个人留在王国！如此深厚的魔法知识，绝不能轻易放走！他瞥了艾米莉亚一眼，尽管她兴奋不己，他仍拒绝接受婚约。必须另寻他法。

突然，一首沉默的达米安身旁女子开口：“主人，我们不是计划去奥沙尔吗？怎么能留在这里教这位公主？”

达米安朝菲咧嘴一笑，点头道：“若婚约无望，我没有理由留在此地。奥沙尔的条件可比这里好得多。”

糟了，我得留住他！

“哦？他们给了什么条件？”爱德华小心翼翼地问。

“他们许我公爵之位。”达米安坦然道，脸上毫无欺瞒。

爱德华仔细权衡。给外人公爵之位非同小可，这意味着村庄、土地，以及组建私人军队的权利。

他想到北方一片荒废的领地，仅有一个小农庄，目前无公爵管辖。那里还有一座湖心岛上的古堡，虽久未使用，但稍加修缮应该还能住人。

他缓缓点头：“我也可在卡辛基封您为公爵，条件是您视奥沙尔为敌。”那片土地几乎毫无价值，紧邻卡齐米尔山脉，常被吸血鬼掠夺血奴，土地不宜耕种，也无己知的矿藏。

艾米莉亚趁机说：“达米安，若您成为公爵，能否也做我的老师？”

菲再次插话：“主人，若我们住得那么远，怎能来此教她？况且，来的路上我们差点丧命，若无卫兵护送，我们岂不束手无策？我从不知卡辛基比奥沙尔危险这么多。”

达米安点头附和：“那件事至今让我心有余悸。”

艾米莉亚仍沉浸在启迪的喜悦中，一心只想拜达米安为师。她在魔法研究上卡壳太久，终于看到曙光。若他因旅行授课而丧命，实在太悲惨。

她犹豫地说：“我可以把车给你……再加些卫兵。”

达米安起身，拍手道：“成交！”

“啊？哦……”艾米莉亚转向父亲，“父王，这样可以吗？”

爱德华长叹一声。他己经预感到，这个吸血鬼今后会是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