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睡吧

贝尔德罗斯从军多年，未见如此凄惨的死法。被尸体抓住，匕首刺头。

他迅速重聚精神，命令众人列队。尸体再次起身。他苦思训练，回忆如何击败不死族。火系与光系魔法据说有效，但他只有剑技新兵。虽有些人能用武器技加热剑，但那远非火球或光束。他需法师支援。

贝尔德罗斯的风魔法在此处可笑地无用。无论他多用力吹飞或用剑砍断多少肢体，尸鬼总站起。

激战十分钟，疲惫累积，新兵渐渐停止激活技能。魔力耗尽让身心抽搐。若是真精锐，不会如此。

忽地，贝尔德罗斯左侧一年轻精灵尖叫，尸鬼爪子撕下他喉咙一块。他因疲惫格挡太慢。精灵倒地，几声咕噜喘息后死亡。

尽管战场多年，贝尔德罗斯经训练锁住的情绪涌现。

恐惧。

自二十年前银月氏族屠杀后，他首次再感恐惧。又一声尖叫，两精灵倒下，迅速被尸鬼撕咬致死。

阵型开始瓦解。仅剩十六人，护车对抗百余尸鬼近乎不可能。

贝尔德罗斯随时可逃，但他将丢下太多。艾米莉亚若知他失月光符文与间谍，永不原谅。昂贵车辆也将牺牲，他不确定车内贵族多重要。

一分钟过去，只闻沉重喘息与剑鸣。皆专注生存。但慢慢，众人意识到。

完了？无援军。攻击对不死无效。敌众我寡十比一。尸鬼不累，他们却筋疲力尽。每挥剑，新兵肌肉抗议。他们渴求恢复一丝魔力，身体却拒绝。一切都痛。只对假人与同伴训练的新兵不禁想，这才是真正战斗？

几分钟后，七精灵接连倒下。阵型终弃，剩九士兵仅护一面。车身晃动，尸鬼从另一侧攀爬，欲从后袭击。

“队长，我们怎么办？”一年轻精灵女孩喘着问。贝尔德罗斯见她几乎泪崩。银发凌乱，沾满干血，恐是她与同伴的血。肩上深伤，脸上干泪痕，她仍坚立，挡尸鬼，尽职责。

“无计可施，”贝尔德罗斯沉声道。他计划抢伊姆瑞尔手中月光羊皮纸，逃回宫殿。其他全弃。

年轻精灵兵给他痛苦一笑。“没事，队长。你可抛下我。能与你和其他精灵并肩作战，是荣幸，”她格挡尸鬼爪子，闷哼，“我常好奇真正战争如何。我妈常讲故事。看来她没夸大恐怖。”

贝尔德罗斯第百次释强风，吹飞尸鬼，片刻后它们又起身冲锋。“顽强的混蛋，”他低咒。

眼角瞥见一尸鬼爪子袭向女孩头。他欲反应，身体却不听使唤。魔力耗尽。

“小心—”

女孩惑转头，爪子在她头后挥下。贝尔德罗斯瞪大眼，她要死了。

车门骤开，砰地撞退尸鬼。

达米安现身，嘴淌血。贝尔德罗斯见伊姆瑞尔与菲昏在车座。

“这闹剧够久了，你说呢，队长？”达米安对贝尔德罗斯露出诡异大 grin。

他眼燃血红，指甲伸长如匕首。血腥杀意爆发，连通常无意识的尸鬼都顿了一瞬。

“你要干嘛？”贝尔德罗斯问。

“是时候屠杀了，”达米安冷冷地回答。

菲、伊姆瑞尔和沃尔特看着达米安悠然坐回座位，仿佛车外激战与他无关。尽管车内隔音，剑鸣、骨碎与士兵垂死的尖叫仍让三人瑟缩。

伊姆瑞尔紧握月光符文羊皮纸，指节因用力过度发白。她不断在羊皮纸与达米安间看。她确信能用空间魔法逃走，但若抛下能读符文的人，公主会原谅她吗？他不仅懂月光符文，对整个魔法界都至关重要。

车身略晃，一全甲精灵被尸鬼一爪击杀，撞上车侧。

达米安外表完全镇定，姿态完美，呼吸平稳，双目无扰。然而，这全因[贵族气场]特质，逼他在任何情境下保持从容，实为假象。

他其实怕得要死。他曾与尸鬼交手，游戏前次甚至可能与这死灵法师对战。他知如何胜，且计划胜。不仅如此，他庆幸身体无反应，但他的人类灵魂难以承受如此多死亡与尸鬼撕裂精灵的恶心景象。

游戏里此类场景常见，但现在血腥味与恐惧尖叫真实无比。他甚至可能死在这。

尸鬼皮肤淡黄，裂缝中黑色小虫自由钻入，腐肉下爬动。尸鬼恶臭弥漫车内。苍蝇成群围尸，达米安甚至见一只紫羽鸟落在僵尸肩，撕下其耳贪婪吞咽。

达米安怀疑[洁癖]特质因身体强烈反应要升级。他想出去帮精灵，真想，但身体拒绝。

“外面太脏了。”

“让牲畜为你去死。”

“在这休息比战斗放松，对吧？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