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伊姆瑞尔

“父王！”奥古斯特一边嚼着块半生的蓝色牛排，一边兴奋地喊道。动物鲜血在他唇上涂了一层油光发亮的红，他的咧嘴大笑几乎要撕裂整张脸。

一个头戴王冠、疲惫不堪的老人半瘫在椅子上。他瞥了眼“儿子”，深深叹了口气。

“干嘛，奥古斯特？”他的语气像在对一件物件说话，而非一个人。

“今天我在大学里遇到了个特别有趣的家伙。”

“哼，你难得觉得别人有趣。”卡辛基国王爱德华说着，注意力回到食物上。

“有个新来的助教，我猜他要么是血精灵，要么甚至可能是吸血鬼——那股傲气绝对像极了。叫达米安，貌似借了个跟他一起的女孩的贵族姓氏。”

“冒充贵族可是重罪。”爱德华回应。

“别扫我兴致，父王。”奥古斯特说，“他不敬我的权威，我就提议他跟首席教授决斗。我还抛了个首席馆长的职位诱他上钩。是生死决斗，别担心重罪的事，我都安排好了。就算他侥幸赢了，希望您能压迫院长接受这个有趣的家伙当新首席馆长——”

爱德华厌恶地瞥了儿子一眼：“奥古斯特，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权威是挣来的，不是给的。如果那人不敬你，说明他要么不尊重你个人，要么地位比你高。”

“一个在我的大学当助教的臭loser，地位能比我高？”奥古斯特冷笑，猛地拍下餐刀，震得桌子一颤。围着餐桌的侍女们对此视若无睹，只有奥古斯特身后一个叫伊芙琳的胆小侍女吓得一抖。

一个跟奥古斯特同样金发的女人拍了拍他肩膀：“你气得对，我的小奥古斯特！谁敢不敬我的宝贝儿子？”

爱德华对这对母子提高嗓门：“伊丽莎白，少纵容你儿子的行为。还有，年轻人，你再怎么折腾，大学也不是你的。”

奥古斯特脸色扭曲了好几种表情，才放松下来，换上惯常的耀眼笑容：“您说得对，亲爱的父王。大学还不属于我，至少现在还不。”

伊丽莎白见丈夫无视儿子请求施压院长的真心话，低声说：“别担心，小奥，我会亲自跟院长谈。”

她声音虽低，但坐在对面的两个女人——凯蕾莎和艾米莉亚——尖尖的精灵耳朵微动，听得一清二楚。

奥古斯特叹气：“父王，您不明白。我只是在为我宝贝妹妹准备大学。如果我不完全掌控所有教职员工，怎么保证没人欺负她？”

爱德华饱经风霜的脸上皱眉明显，但瞥了眼美丽的精灵妻子凯蕾莎和独女艾米莉亚，表情柔和了。比起阴险的混蛋奥古斯特，艾米莉亚是他生命中的金光。

尽管知道奥古斯特在牵着他的鼻子走，一想到艾米莉亚在大学被欺负，爱德华就对儿子逐渐接管大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首到最近，他才察觉儿子影响力之深。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能拉拢这么多人，着实可怕。

晚餐在惯常的尴尬沉默中继续，首到爱德华对艾米莉亚说：“小艾，亲爱的，学业怎么样？魔法还是有困难？”

艾米莉亚感受到哥哥嘲弄的目光。二十岁的他己是A级死灵法师和B级风系法师。死灵魔法是禁术，属秘密。艾米莉亚知道哥哥的秘密，但暂不想公开。

“我还在月光魔法C级，卡住了。”她难过地承认。爱德华见宝贝女儿伤心，心痛不己，却无能为力。月光魔法的书还在银月氏族基地，二十年前被奥沙尔帝国突袭摧毁。况且这魔法极为罕见。

这些年，爱德华找了几个导师，帮艾米莉亚从F级升到C级，但他们都神秘失踪。爱德华略怀疑是奥古斯特干的，却没证据，况且他似乎挺喜欢妹妹……

又十分钟，晚餐结束，卡辛基王室互道晚安，各自回宫殿区域。

艾米莉亚看着那个短金发的妖艳女人带着恶心的儿子，领着一群侍女——包括伊芙琳——走向宫殿西翼。她转头，看到母亲温柔却担忧的眼神。凯蕾莎银色长发绕着尖尖的精灵耳朵，颀长身形衬托出与皇室背景相称的气场。

她现名凯蕾莎·绿尾，昔日是居住在北部卡齐米尔山脉——吸血鬼故乡——的银月氏族女王。

“亲爱的，别太担心。”她用丝滑的手背轻抚艾米莉亚的脸颊，“我还在找合适的老师或战后幸存的记录，我的探子昼夜不停在忙。很快会有结果的！”

“好，我很感激。”艾米莉亚微笑，“晚安。”

两人分开，艾米莉亚进自己房间，锁好门，坐到书桌前。先前的微笑彻底消失。

“伊姆瑞尔。”她低声说。房间嗡鸣片刻后归于寂静。一名黑衣女子出现，跪在她身旁。

“哥哥的势力最近膨胀太快。”艾米莉亚冷冷地说，“他的存在像瘟疫般渗入学院每个角落。”

“确实如此，公主。”伊姆瑞尔以专业而恭顺的语气回答。

“有哥哥影子的新消息吗？”

艾米莉亚十八岁生日时获赠母亲部分探子，掌控一百名精锐，保护她免受暗影威胁，收集敌人情报。

“公主，”伊姆瑞尔恭敬答，“奥古斯特王子的情报网庞大且强。伊丽莎白王后也有自己的情报网，形同二对一，我们的资源在追踪失踪的月光导师和书籍时己捉襟见肘。”

伊姆瑞尔犹豫一秒，见艾米莉亚点头，继续说：“女王还在暗中对抗奥沙尔的敌人，进一步分散了我们的人手。”

艾米莉亚深深叹气：“奥沙尔的哨兵有动作了？”

“是的，公主，似有汉森公爵在背后部署。他们试图收集我国境内某人的情报，但目标身份未知，只知是逃亡的男爵之女。”

艾米莉亚陷入深思，却想不出卡辛基内哪个男爵之女能引公爵调动奥沙尔特种部队。“关于晚餐时奥古斯特提到的那个助教，有情报吗？”

伊姆瑞尔摇头：“奥古斯特完全掌控学校，估计两成学生是他情报网的首属探子，清除关于王子行踪的一切信息。”

“我知道资源紧张，伊姆瑞尔，但能查查这个助教吗？从他眼中的光芒，我感觉奥古斯特对他有种异常的执着。”

“您的意志即我的使命。”房间再次嗡鸣，黑衣女子消失，仿佛从未存在。窗户和门未曾开启或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