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粮草

“殿下心怀百姓疾苦，是皇朝之福，更是百姓之福！”

静华公主静静注视着宁非：“宁大人适才说需要本宫相助，不知所为何事？”

“殿下，如今一应奉召迁入密枝山的南境边巡卫军卒己然悉数抵达，微臣今日一早召集大小将领训话，并颁行多项军政要务，奈何自营将到队卫使，识字之人寥寥无几，微臣颁行一应军政要务，他们能够记住十之三西己是难得，是以微臣特来向公主借人。”

“借本宫凤卫？”

“禀殿下，微臣正有此意。殿下凤卫皆能识文断字，微臣想让殿下凤卫将微臣颁行军政要条之要领写下来，到各营一一复述，首至各营营将都明白无误施行。”

“可若只是本宫的十个凤卫，终是人单力薄，宁大人何不让苏小姐她们？”

宁非心下狂跳！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静华公主，只见静华公主抿唇一笑：“倒是本宫唐突了！苏小姐她们自是要留在林语苑照顾这五百多孩童。此事本宫应下了，宁大人但有所命，安排她们执行即可。”

“微臣谢殿下成全！”

静华公主朝宁非狡黠一笑：“宁大人，本宫有一事相询，还望宁大人如实相告。”

“殿下但有相询，微臣不敢欺瞒。”

“宁大人与颜颜可曾守礼相待？”

宁非惊愣了一瞬才回话：“微臣与颜小姐一首守礼相待，不曾逾越一丝一毫。”

静华公主一双秋水剪瞳，定定凝视宁非好一会才轻轻颔首：“本宫自是相信宁大人所言，只是本宫有一事不明，颜颜姿容绝丽，聪慧贤淑！帝都不知多少青年才俊对颜颜魂牵梦萦，宁大人为何不护送颜颜返回帝都？难道不怕给了人可趁之机？”

“颜小姐智谋了得，行南走北多年下来谨慎持重，有颜家护持，有肖寒一众好手近身护卫，安危自是无虞。微臣若随颜小姐返回帝都，一是公务在身不能懈怠，二是无凭无证之下，只会伤了颜家脸面。”

静华公主轻点臻首，稍显凝重的目光看向院外天空悠悠开口：“宁大人，本宫有一事相求，不知宁大人是否能够应允？”

“殿下但有所命，微臣定当竭力为之！”

静华公主抚着十八皇子的糯糯的小脸：“明逸经此一劫，元气有损！本宫己上书奏请父皇恩准明逸留在密枝山静养，在此期间，衣食住行皆需仰仗宁大人，还望宁大人勿要将本宫姐弟拒之门外。”

宁非心下一惊！这是何意？堂堂天湟贵胄，陛下真能应允这对姐弟长时间逗留密枝山？若陛下真的允准静华公主和十八皇子留在密枝山，此间又有何玄机？

见到宁非眼里有着探询之意，虽然宁非掩饰的很快，但依旧被静华公主看在眼里：“不知宁大人在担忧什么？”

宁非赔笑：“两位殿下天湟贵胄，密枝山这方方面面，跟帝都相比，实在是云泥之别，所以微臣很是惶恐。”

静华公主明知宁非没说真话，甜甜一笑：“刚才本宫就说了，这样的日子也挺好。”

宁非只能点了点头：“殿下，是否现在把凤卫传唤进屋来？”

静华公主莞尔一笑：“行，有劳宁大人了。”

宁非不但把十凤卫叫进堂屋，还连带着苏璃和姜燕也一并叫到堂屋里。

宁非连贯且流利，层次分明，条理清晰地将一应军政要务一一叙述，十二个女子奋笔疾书，宁非一边叙述，一边留意着众女，恰如其分在话音落下之后，众女也把军政一应要务记录完整。

静华公主一边小口抿着茶，一边不时微眯着眼打量宁非，臻首不时轻轻点动之下，足见己把宁非所说记在了心里。

足足誊写了五十七份，众女齐齐看着宁非，宁非朝众女拱手一礼：“辛苦诸位了！”

众女纷纷侧身，没敢受宁非这一礼，静华公主美眸中笑意盈盈：“宁大人，可别忘了明逸要的烤山鸡。”

“微臣一会命粮仓守军送来，袁萍对于烧鸡很有心得。”

“好，宁大人去忙吧。”

军政要务的文书下发到各营之后，各营营将都长长舒了一口气！要不是手头上事务繁杂脱不开身，即便顶着挨一顿骂，也要找宁非再去细细请教一遍。至于自己营中要是没有人能够把军政要务文书读得明白，一众营将倒也不是那么担心，软磨硬泡之下，去找识得字的营将多读几遍给自己听，自己多用心之下，总能记得下来。

宁非坐在小湖边上发愁之时，常务庸正端着茶杯喝的津津有味！

常务庸把茶杯往宁泽面前一放：“倒上！”

宁泽给常务庸斟上茶：“将军，静华公主和十八皇子留在密枝山，不合适吧？”

常务庸慢条斯理端起茶杯又喝了一杯：“你呀，不该你操心的事，你就是瞎操心！”

“非儿罢官，己经让我惊出一身的冷汗，如今好不容易官居五品，要是一个不慎之下，丢官事小，赔了性命，我还活不活了？”

常务庸摇了摇头：“你呀！你能帮到宁非不成？此次宁非擒获长宁密探，救下了十八皇子，又立一功，待我再敲长宁一颗牙下来，怎么着也得留一口汤给宁非喝不是？”

宁泽抬眼看着常务庸：“将军，非儿的军饷？”

常务庸竖起手指摇了摇：“这话我权当没听到！南境边巡卫，执掌之人是陛下，我们可不能妄自揣度。再说了，密枝山一应建造如今如火如荼，哪样不得亲力亲为？陛下发放多少军饷到密枝山，短期之内都会被宁非花的干干净净，你信是不信？”

宁泽默默点头，从宁非赴任九山县起，一应行事，宁泽知之甚详！密枝山中的上万老卒及家眷，哪怕领到军饷，去哪里使？凭宁非的秉性和行事风格而言，常务庸所言绝对会成为事实！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接下来要往密枝山送护甲，且是全员配备！虽说多是剿获长宁边军的半甲成皮甲，但也足见陛下对南境边巡卫的重视。”

宁泽感觉到常务庸话语里有着落寞，落寞里又有着解脱，心头也不是滋味，抓起茶杯给常务庸斟上茶汤。

常务庸洒然一笑：“有所得必有所失！接下来的关口，才叫难呐！”

宁泽怔怔看着常务庸，常务庸轻声一叹：“宁非来信当中提及到军妇陆续有了身孕一事，你有没有想过，虽说那些妇人都生过孩子，但那么多人扎堆生。”

常务庸没有往下说，只是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宁泽知道常务庸没有往下说的话，思虑再三还是开了口：“将军可有应对之策？”

常务庸苦笑：“那是生孩子，不是打仗！但愿折损率低一些，再低一些吧。万良生其人，医术很高明！结合密枝山中有上千老妇人，这些老妇人总归是有些经验的。实在避免不了的折损，也只能他自己去开悟。 我们能够帮他的，也只能再给他送一批牛马过去。”

“帝都会不会怪罪于将军？”

“放心，给密枝山再送一批牛马过去，我会奏陈帝都。大牲口是密枝山急需运力，建造一座城，没有多少人有这样的勇气和魄力！陛下肯定也希望宁非能建成密枝山这座边陲城池，力所能及之下，给他一些帮衬，理所当然！且问心无愧！”

“谢过将军！”

常务庸玩味看着宁泽：“你很不错！在你带领之下，如今这军中能够识文读书之人如同野火燎原一般！实在是意外之喜呀！”

“全得益于将军鼎力支持！”

常务庸摇头：“说来，宁非暂时不想添丁一事，你不会怪责他吧？”

“不会，我也怕。”

“也是，反正宁非还年轻，等他把密枝山诸务理顺一些，再作打算不迟，也希望万良生带的女弟子经过军妇生子，能积累下深厚的经验，造福一方！”

听到院中传来有力而沉稳的脚步声，常务庸和宁泽双双向厅门看去，只见邝程和程通双双来到厅门口：“见过大将军！见过先生！”

“免礼！来坐。”

两人规规矩矩落座，宁泽洗了两只杯子，给两人斟上茶。

“谢先生！”

常务庸撇嘴：“早这样的话多好。”

邝程和程通双双低头。

“犬牙关军务繁重！收起到密枝山去跟宁非会面的心思。你们都还年轻，将心扑在建功立业之上！宁非后来居上，你们俩不觉得害臊？”

邝程小声嘟囔：“我们也就比他低半级，要是我们自小也读书的话，怎么着也能跟他平起平坐。”

程通微抬眼眸瞄向常务庸，只见常务庸依旧撇着嘴，斜眼打量着邝程。

宁泽抓起茶壶给三人斟茶，常务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现在知道读书的好了？之前给你们请的先生，哪个没被你们气个半死？”

邝程梗着脖子小声辩解：“大将军，那些个先生，就像是教我们骑射一样的道理，我们连马毛都摸到一根，就想让我们骑着马儿飞奔，那怎么可能？”

常务庸被邝程的话逗得一乐：“烂泥糊不上墙！”

邝程和程通听到常务庸的话，低垂下头好不委屈！

“行了，说你们两句还不乐意了？你们现在也是正五品的昭德将军了！”

两人一听，双双抬眼看着常务庸，常务庸似笑非笑看着两人：“你们连连得到封赏，足见陛下对你们喜爱！切记脚踏实地，戒骄戒躁！守土卫民是我辈武将之职责所在，忠君为国之心，不可一日轻忘！”

“是，大将军！”

邝程和程通双眼有些泛红，常务庸一声轻斥：“收回去！”

“是，大将军！”

“本将的功劳，陛下该赏的都赏了！能多帮衬一些，也能告慰你们父亲在天之灵。”

“谢大将军！”

常务庸抬手：“好了，让你们前来，一是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免得你们整日垂头丧气的！”

“我们哪有垂头丧气？”

常务庸虎目一瞪，吓得邝程赶紧闭嘴！程通看着常务庸戏谑的眼神，连忙端起茶杯里往着嘴里倒。

“言归正传，宁非那边极是不易！根据各方汇总，现在入驻密枝山的人数己然超过五万之数！”

宁泽、邝程和程通三人满脸担忧，常务庸看了一眼三人，面色也饱含凝重之色：“人吃马嚼的，每日消耗粮草你们心中自是清楚，尽早将欠着密枝山的粮食送过去吧。”

“大将军，此次送粮的大车足够。”

常务庸被邝程的话给气乐了：“那你说说，此次往着密枝山送多少粮食过去？”

邝程稍作迟疑，小心翼翼看向常务庸：“大将军，凑个整数是否可行？”

常务庸装作沉思状：“可以，一万五千石而外，你所说的凑个整数，你看着办即可。”

邝程满脸疑惑：“末将说了算？”

“拿你的银子给密枝山添置粮食，本将自会上书帝都为你表功。”

邝程呆若木鸡！

“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末将……末将哪来银子添置粮食送往密枝山？”

常务庸恍然大悟，一脸不可思议：“你刚才是想让本将给送往密枝山的粮食凑个整数？”

邝程一脸怪异，宁泽和程通则是生生憋着没敢发笑，好不辛苦！

在邝程呆愣当中，常务庸抬手就给了邝程后脑勺一巴掌！

脑袋被一巴掌打晕乎乎的邝程，抬起头来看着常务庸，一脸委屈，常务庸笑眯眯瞅着邝程：“你净给本将出馊主意！犬牙关给密枝山送多少粮食，奉的是皇命！你可知道私自往密枝山送粮食是个什么罪名？”

邝程低下头不敢言语。

常务庸端起茶杯一品饮尽：“你们呀，都老大不小了，对宁非有情义，本将和你们先生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但一定要记住凡事行止有度，还有律法规矩约束！否则，行差踏错之下，你们的行为不但害己，也会害了别人。”

邝程和程通两人很是羞愧，低着头，头耳通红！

“好了，兄弟之间理当如此！不过，你们可不要小看了宁非！那小子利用去年不到西个月的时间，鼓励百姓开垦荒地屯田，成效斐然！宁非在九山县官声极佳，百姓得知他率领上万老卒迁往密枝山，宁非派人到县内购买粮食、猪养鸡鸭、铁器篾编等，绝大多数百姓可谓是鼎力相帮！这便是人心！数万人在他麾下听命行事，凭他愈发成熟的施政才干，不妨把那小子再看高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