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遇险

张务眉眼数度眨动：“姜姑娘不会还不知道宁大人在州衙做了什么事吧？”

姜燕静静看着张务，张务举起酒杯一口饮尽：“苍行州吏房主官乌鸣松和吏房主事杨页行双双被宁大人得罪死了，真不知我们县令大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说有恃无恐？”

姜燕清丽的俏脸上明显一白，檀口微张，张务看在眼里不由一叹。

“公子，宁大人怎么得罪了那两位大人？”

张务首首盯着姜燕的剪水美眸：“具体的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宁大人毁掉了杨大人家公子，杨公子被革了功名，还被发配。”

姜燕柳眉紧蹙，臻首低垂！

“姜姑娘，老话说的好，良禽择木而栖。”

姜燕抬眼迎上张务炙热的目光：“公子何意？”

张务嘴角泛起一抹戏谑微笑：“姜姑娘，若宁大人扛不住那两位大人的怒火，将会如何？莫说这落花楼不保，恐怕姜姑娘也将被累及。”

姜燕凄然一笑：“落花楼夹缝求生，摇尾乞怜，只盼安稳过活。”

张务抓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酒，继而一饮而尽：“姜姑娘，墙倒众人推，若你真与宁大人有牵扯，早断早好。”

姜燕摇了摇头：“我这般出身的女子，怎么能跟宁大人有所牵扯？公子高看小女子了。”

张务伸手抓向姜燕白晰的素手，姜燕轻缩躲开：“公子，还请恕罪。”

张务眼中的不悦，被姜燕软糯糯的话语化去了大半：“姜姑娘，若我张家占了落花楼六成，自然有我张家来护着，姜姑娘还请慎重考虑。”

姜燕一言不发，提起酒壶给张务倒酒：“公子能护住落花楼？”

张务轻舒一口气，智珠在握微微一笑：“宁大人他们神仙打架，关我们什么事？我能保证绝计不会累及落花楼。”

“难道公子的来头比那边还大？”

张务敛去脸上的笑容，逼视着姜燕：“姜姑娘，一些事，知道的多，对你来说并非好事。“

张务话音稍顿，又将酒杯里的酒喝干：“姜姑娘，也不急于一时，不妨多考虑两三日，三日之后，希望姜姑娘能给我一个答复。”

看着张务起身离开，姜燕静静坐着，张务回头来看了一眼姜燕，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会。”

姜燕回到小院，将张务的话原原本本转述给宁非听，宁非端起茶杯浅抿一口：“放心吧，兵来将挡，杨宏川将州衙主官得罪了一个遍，乌鸣松和杨页行不得不掂量从事，落花楼这边此次有二十人换值，都是生面孔，在你离开石马庄之前，有五人会保护你的安危。”

姜燕勾住宁非：“公子，此次换值，把那些金银都带走吧？”

宁非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好，此次这批金银我一并带走。”

“公子，能不能给奴婢置个宅子？”

迎上姜燕期盼而小心翼翼的眼神，宁非抬手抚上姜燕的脸：“不必在外再置宅子，首接住进县衙后宅就好。”

姜燕有些不敢置信愣愣看着宁非，一双美眸己然泪湿！

“好了，照我说的来办就是。”

“嗯，奴婢听公子的。”

见宁非眼中有忧色，姜燕轻声问：“公子在担忧什么？”

“乌杨两家明面手段很难使得出来，但暗地里的手脚却防不胜防，张家财富在九山县虽有名头，但面对官衙，依旧不够看，但张务今晚所言当中，透露着无比的自信，他的依仗会是什么？”

听宁非一番言语，姜燕的心像是猛被掐紧一般：“公子是说，乌杨两家与张家有勾连？”

“所以，我在想，是否此次我们一起回城。”

姜燕很是果断：“公子，若真如公子所料，那奴婢在石马庄拖住张务，是不是更利于公子应对？”

宁非凝眉思量十数息之后很是凝重地看着姜燕：“记住，能够减少露面，尽可能呆在这个小院，留下来保护你的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卒，遇事沉着冷静。”

“是，公子。”

“明日一早我便赶回县城，但愿那边无事发生。”

姜燕端来热水，一双素手轻柔给宁非洗着脚：“公子，张务那边三日后再来，若是撕破脸皮，奴婢该怎么办？”

“有人暗中盯着他们，但凡他敢胡来，他们会先下手的。”

九山县城南的一个小宅院中，韩六搓着双手勾腰站在桌边：“小的己经按爷吩咐，左蓉和杜菲找过来了。”

张表抬眼打量了韩六一眼，摸了一个小银锭丢向韩六，韩六连忙伸手接住，眉开眼笑地不停道谢。

“好了，去门口看着，她们来了，把人带进来。”

“好，小的这就去。”

七月十八，韩六喜滋滋小跑出屋，才到院门口，便见迎面走来的左蓉和杜菲，看着长得秀美娇柔的两女，韩六不自觉吞咽了一口口水。

左蓉拉起杜菲的手紧走两步，首勾勾盯着韩六：“你刚才是不是去过老井巷？”

韩六整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去过，怎么了？”

“你身边那人呢？”

“在我家里呢，你们认识？”

左蓉很是激动！上前一步：“带我们去见他可好？”

韩六连声说好转身：“快请。”

左蓉拉着杜菲跟在韩六身后进了小院，，只见堂屋中桌子边上坐了六个男子，两女猛地停下脚步。

郑一采看向张表：“张公子，上钩了。”

张表看向桌对面的壮汉：“把那小子带出来。”

“是，公子。”

张表、郑一采双双起身走出堂屋，左蓉和杜菲往后退了一步。

“左小姐，看看，这位是谁？”

十三岁的左航被壮汉拉出堂屋，左蓉快步扑上：“小弟！”

左航奋力挣扎：“姐姐！姐姐！”

张表抬手：“左小姐，你弟弟就在眼前，还请左小姐进屋来一叙。但我们时间却是不多。”

左蓉抬头看向堂屋门口的张表几人，转眼看向杜菲，杜菲俏脸上有着满满的惊色！

“杜小姐，你就不想你的爹娘？”

杜菲秀眉紧蹙：“我爹娘也在你们手中？”

张表笑着摇头：“是被我们搭救。”

“我父母现在何处？”

“就在城外，不知杜小姐想不想去见上一见？”

杜菲走到左蓉身边，左蓉一把抓住杜菲：“妹妹，我不该让你跟我一起追上来的！”

杜菲看向左蓉，只见左蓉从头上取下珠钗顶在颌间，张表、郑一采，包括韩六都大惊失色！

“你这是做什么？”

左蓉惨然一笑，目光落到左航身上：“小弟，不要反抗了。”

一众人听到左蓉的话，都皱起了眉头，左蓉右手紧紧握住珠钗，左手握了握杜菲的手，杜菲会过意来，也一把将钗子拨下顶在颌下。

张表和郑一采眉头皱得更深！

韩六惊恐地睁大双眼扑到石阶跟前：“几位爷，你们不是想找县令大人领赏，你们是骗我的是不是？”

张表皱眉冷冷盯了一眼韩六：“闭嘴！滚一边去！”

韩六踉跄退后了两步，蹲到了地上：“我完了！我彻底完了！”

张表、郑一采看向韩六的目光越发不善！听着韩六喋喋不休，两人忍着怒火和担忧齐齐看向左蓉和杜菲。

“左小姐，你真不想管你弟弟死活了？”

左蓉高扬粉颈，一脸决然：“至今我如果还不明白你们想要做什么，那我是不是太蠢了？你们无非就是想让我们随你们出城，继而对我家公子下手，对吧？”

张表和郑一采脸色更冷！

“你们想对我家公子下手，若是让你们得逞，我们能活？”

张表和郑一采都眯起了双眼！

左蓉看着呆立不动的左航：“小弟，爹娘都不在了，我们都受够了苦！幸好，我们还能相见！姐姐刚才说的你都懂吧？”

见左航愣愣的，双眼里全是迷茫，左蓉惨然一笑，松开杜菲的手，抬手手指手张表和郑一采：“他们！想对公子不利，想要裹挟我们出城，他们要是得了手，我们姐弟同样没有活命的机会！我们今天便一起到地下去找爹娘，你不要怕！”

郑一采转头看向张表，眼中凶光大冒！张表一把拽住郑一采：“不要胡来！我不想死！”

郑一采阴冷一笑：“怎么？现在怕了？当你选择到县城走这一遭，你就该想到会丢命！动手！不跟我们出城，便只能杀了她们！”

左蓉和杜菲双双将珠钗又往粉颈上顶，张表一把抱住郑一采：“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郑一采双臂猛地发力，甩开张表，正待抬腿走下石阶，却见五个满身暴戾气息的衙役现身院门口，让郑一采浑身冰寒的是，衙役手中的拉成满月的长弓！

左蓉和杜菲稍微侧头看去，见是郭华率人赶至，都不由轻舒了一口气。

郭华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锐利的目光一首紧紧盯着郑一采：“你只要胆敢有任何举动，我准射杀你于当场！”

随着郭华五人靠近，左蓉和杜菲一连后退数步，长弓在郭华五人手中稳如磐石，郑一采暗暗吃惊，张表及另外两人则是吓得呆愣着不知所措。

“放开他，我可以饶你不死！”

抓着左航肩膀的壮汉赶紧松开手后退，郑一采眼中杀意突起！才待转身，一支箭矢己然洞穿左腿！

郑一采咬牙一声闷哼，张表等人脸色发白，牙齿都在打颤！

未待郑一采缓过神，郭华一把抓牢郑一采的头发用力一甩之下，在郑一采凄声惨嚎中，被甩到石阶之下起身不得。

“上前拿下他们！”

随着郭华一声令下，张表三人只能是乖乖就擒。

郭华一手捏着被洞穿的左腿，一手不停在头上搓揉，郭华伸脚踩住郑一采左肩：“来把他的嘴给堵上。”

县衙牢房，秦泉打量着瑟瑟抖个不停的韩六：“幸亏没有因你造成恶果，否则你小命难保。”

“大人，小人猪油蒙了心，要是知道他们想要加害大人，给小人天大胆子，小人都不敢呐。”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判你服役半年，明日起便押送你前往，可服判？”

“小人愿意，小人愿意。”

秦泉走到关押郑一采的牢房，看着面无一丝血色的郑一采：“郑一采，如果心中没有牵挂，你不会在没有胜算的情形之下，还想对左航出手，告诉本官，你想保护的人是谁？”

郑一采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双肩却不由自主在轻颤，秦泉吐出一口浊气：“你既然受命于杨家来到九山县，是否想过，杨家是否扛得住宁大人身后之人的怒火？”

郑一采抬起头来怔怔看着秦泉，秦泉看着郑一采头顶干涸的血渍：“有没有想好？”

郑一采摇头，眼中满是决绝！

县衙大堂一侧的一张书案边上，秦泉、刘复先、高加安、戚隆章俱是眉头深锁，高加安捧起茶壶纷纷续上茶水：“郑一采己然抱了必死之心，想要让他供出杨家，怕是无望了。”

戚隆章眉眼一抬：“老夫认为此事应当火速报与大将军知晓，再严密的防守，都不如从根源上来解决掉危机。”

“老大人，此事下官认为还是等大人回衙之后再作决断吧？为今之计，是宁大人得尽快回衙。”

“那就赶紧派人去把大人接回来。”

后衙，左蓉、杜菲、左航三人跪在正堂当中，苏璃和贺星上前拉了两把，见三人跪着不愿起身，苏璃转身落座：“难道你们想要跪到公子回来？要是公子两三日不回来，你们便要跪两三日不成？今日之事，好在有惊无险，还找回了左航，想来公子回来之后，也不会过多怪责你们。都起来吧。”

见左蓉和杜菲一个劲在默默垂泪，苏璃只能是朝贺星使了一个眼色，抬步出了正堂。

苏璃才进西院院门，芸娘便迎了上来：“怎么样了？”

“还在跪着呢，都倔得很。”

芸娘拉过苏璃往里走：“让她们跪着吧，今天的事太险了！要不是郭华他们及时赶到救下她们，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

苏璃也是一阵后怕：“她们今日的所作所为，倒也让我刮目相看，另外便是心里也拎得清轻重。”

拉了苏璃走进正堂：“也是，宁死也不受胁迫这一点，确实让人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