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尘埃落定（二）

“二弟，陈大舅，你们看，要不要让人去找了那婆子来问问？”珍娘问道。

黄平看来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又看那孩子的面容那么像大哥，其实心里也清楚，这孩子应该就是大哥的孩子了。

但到底还是不死心，于是便道：“嫂子。既是这样，还是找那婆子来问问方才安心。毕竟事关我大哥的血脉，不得马虎的。”

“好。我也是这么说。来兴，你说那婆子在什么地方，我让人去请了来。”珍娘说道。

“那婆子名叫许婆子，就住在后街上，你们去打听，问卖花翠的许婆子，人家就知道了。”来兴说道。

珍娘忙让府里的小厮婆子去后街上叫许婆子过来。

那许婆子自那日珍娘将她叫了过去，又没说什么，反而赏了她银子，回去后就把这事颠来倒去的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这黄家主母交待自己说，如果再喊自己过去，实话实说就行，还要带上那底档本儿。自己又没什么损失，也就把这话记在心里，丢开手去了。

没想到果然没多久黄府上又有人来找她问话，她还记得珍娘的吩咐，进了里屋就将那底档的本儿揣在了怀里，跟着去了黄府。

一进黄府，许婆子就见正厅里坐了不少人。又看了看，不是秀娘那丫头嘛！只是那丫头早就不是当初面黄肌瘦的样子了，面色红润，一看就过得不错。

许婆子给珍娘请了安后就对秀娘道：“是秀娘吧！这跟了黄老板，出落得越发好了。”

秀娘自然认识这许婆子，当初她爹娘就是将自己卖给了她，她又将自己卖给了黄庆。

“许妈妈，是你啊！”秀娘说道。

许婆子看到她旁边站了个小男孩，看模样很像黄庆，于是惊讶问道：“这孩子，莫不是……难道是黄老板的孩子？”

“正是！”秀娘答道。

“阿弥陀佛！这黄老板到底命不错。竟还有亲生骨肉留了下来。”许婆子双手合十说道。

那黄平他们看这许婆子和秀娘一说一答的样子，好不生气，带着怒气说道：“你说她是秀娘，她就是秀娘了？你这婆子，哪里来的老货。青天白日，红口白牙的胡说。”

“你又是哪一个？当初这黄老板让小厮找了我，说让我帮她买个清白人家的女子，那烟花之地的一概不要的。

正好我手里就有这么一个，就是这秀娘。她是乡下买来的，因为家里艰难，哥哥太多，所以就被爹娘卖了。这黄庆看她是清白人家出来的，人又老实，就花了十五两银子从我手里买了她。”许婆子说道。

“都是你自说自话，你如何证明？”陈大舅又道。

“你们是何人，凭什么来问我老婆子的话？”许婆子不服气的说道。

“这位妈妈，这二位，一位是我夫家二弟，一位是我夫家大舅，都是我夫家至亲，跟我是一样的，妈妈有什么话对他们讲也是一样的。”珍娘介绍道。

这许婆子从小时家里爹娘就死了，生计艰难，走街串巷，什么事儿挣钱做什么，自然是七窍玲珑心，刚才看到秀娘生了个儿子，又看到这黄庆家的弟弟和大舅在这里质疑秀娘母子的身份，再想到这黄家主母之前叫了自己问话，她很快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关窍。

只怕是这黄家主母想认这黄庆外头的儿子，但是这黄庆的亲戚只怕打的是另外的主意，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想到这里，许婆子镇定说道：“不瞒你们说，我许婆子做这买人卖人的买卖不是一年两年了，遇到的事儿也不少了，什么场面我没见过呢，今儿本来我是要出去谈桩买卖的，正好就带着我的底档本儿来了，且让你们看看，我老婆子说谎了没有。”

说罢，这许婆子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儿出来，一通翻，很快便停了下来，将这本儿拿到珍娘他们面前说道：“我知道我做的这事儿有时候不光彩，所以就留了个心眼。我家那口子是个能写会算的，我虽不会写，但也跟着他认了不少字。我每做一笔买卖，都会让主家写一个底档留在我这儿，为的就是怕有什么纷争找上我。

你们看，这是两年多前黄老板写给我的，一应买秀娘的时间，银两，秀娘的家世，都写的一清二楚，而且你们看，这上面还有秀娘按的红手印，你们自己看吧！”

说罢，许婆子就将那底档本儿丢给了黄平他们。黄平、陈大舅哪里识字，好在黄平的媳妇认的字，她拿过那本儿，翻了前前后后的记录，这许婆子每做一笔买卖，就会用一张专门记录。这黄庆买秀娘的这笔买卖的时间跟前后时间段的别的买卖都是连贯的。

饶是想要做手脚，这纸张一页一页的，也没有撕毁添加的痕迹，再不可能错的。

黄平媳妇看了后，对黄平道：“没错，日子什么的也都对的上，是两年多前写下的没错了。”

黄平听了后，和陈大舅脸色有些发白，到底心中不甘。

许婆子就看不得那些想不劳而获，等着天上掉馅饼的人了。

于是从黄平媳妇手里夺过那底档本儿，又道：“当时黄老板买秀娘也是有卖身契的，大可以拿出来和我这底档比上一比，这底档和卖身契上的内容是一模一样的。”

珍娘就等着这许婆子说这话呢，于是便道：“这爷生前把这买秀娘的事儿瞒的死死的，我是一点都不知道的。这卖身契在哪我不知道啊！对了，来兴，你跟爷做了这事儿，你定是知道在哪的吧？”

那来兴听了后立马跪下来给珍娘磕头，“娘子恕罪。爷死后，小人终日惶恐不安。今日这秀娘子既然己经找到了府上，我再也不敢瞒您。当初爷为了瞒住您，怕这卖身契放在府里万一被您找到了，定是要有一场吵闹。所以，这秀娘子的卖身契爷得了后，就交代小人藏到了咱家老铺子里的一个地方。”

“好啊！你和你爷竟背着我做了这么多事儿。”珍娘恨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