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迷雾中的香灰

苗寨的夜像浸了墨的棉絮，连星光都被揉碎在雾里。张三昊贴着墙角挪动，道袍下摆扫过潮湿的青石板，避秽香囊在胸前发烫——这是幽冥阁邪术临近的警示。他握着火折子的手突然顿住，竹篱后传来压抑的呻吟，像有人被掐住喉咙拖进深渊。

“三楼东厢房，第三个火塘。”林晚秋举着红外望远镜，镜片反光映出她紧抿的唇，“体温比正常值低三度，和前几个病例一样。”

张三昊摸出三张净心符，符头的震雷纹在火光下泛着金光：“你守在门口，用银针封他们的劳宫穴，防止魂识被勾走。”火折子凑近门缝的瞬间，屋内突然爆发出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伴随着浓烈的尸油味——和第二章互联网公司吊顶里的气味如出一辙。

符纸拍在门框上的刹那，呻吟声戛然而止。张三昊推门而入，火塘里的余烬突然腾起青焰，照见床上躺着的中年汉子双目翻白，舌尖抵着上颚，正是“鬼压床”的典型征兆。他掏出银制验香棒划过对方唇齿，棒身瞬间布满紫斑，比之前的病例更严重。

“不是普通迷魂香。”张三昊掀开汉子的衣领，锁骨下方竟有淡青色指痕，“这是‘黄泉引’的引魂手，幽冥阁用尸油浸泡过的手指才能留下。”林晚秋的银针己经刺入汉子指尖，血珠滴在火塘里发出“滋啦”声，腾起的烟雾中隐约浮现出鬼面轮廓。

火塘边的陶瓮引起了他的注意。张三昊用朱砂笔挑起瓮口的粗麻布，腐臭味混着香灰味扑面而来——里面堆着半烧成炭的符纸，边缘绣着倒转的太极纹，正是龙虎山叛徒的标记。更深处埋着半截香烛，蜡体表面凝结着黑色尸油，烛芯处缠着几根人类头发。

“《天师秘录》里的‘迷魂香’解法。”他突然想起什么，翻出手机里的古籍照片，“要用生公鸡血、糯米和清阳水调和，不过这里的香灰……”指尖碾碎一块炭化符纸，里面露出极小的骨渣，“他们在香里掺了古墓里的尸骸，借地脉阴气压低村民的阳气。”

林晚秋的手电筒扫过灶台，砖缝里卡着半片指甲盖大小的黄纸，边缘焦黑但字迹清晰：“这是‘黄泉引’的残咒，和第二章的散财煞符纸材质一样。”她掏出证物袋时，张三昊己经蹲在火塘前画起了聚气阵，朱砂笔在地面勾勒出龙虎山特有的震雷纹。

“把香灰收集起来，尤其是带骨渣的部分。”张三昊点燃净心符投入阵中，青焰骤然拔高三尺，“幽冥阁在借‘赶尸’传说做幌子，实际是要打开古墓地宫。你看这火塘的方位——”他用罗盘定点，“正对着后山盗洞，形成‘地火穿心’局，专门把古墓阴气导入村寨。”

窗外突然传来犬吠，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张三昊吹灭火折的瞬间，门缝里钻进几缕灰白色烟雾，带着刺骨的寒意。他迅速将林晚秋护在身后，天机罗盘在掌心剧烈震颤，铜面上的北斗纹竟逆时针旋转起来。

“是尸雾。”张三昊扯下避秽香囊甩向烟雾，囊内的艾草与朱砂爆燃，“幽冥阁在用古墓里的尸气催魂，这些村民都是活靶子。”他摸出三张驱邪符分给冲进来的村民，符纸触碰到他们掌心时，皮肤下竟浮现出淡淡的鬼面纹路。

林晚秋突然指着火塘暗格：“那里有东西！”狭小的空间里躺着半截竹筒，里面装着潮湿的香灰，底部沉着三枚反扣的铜钱——和寨老昨晚递来的米酒碗底一模一样。张三昊捻起香灰凑近鼻尖，除了尸油味，还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那是龙虎山叛徒特有的气息。

“他们买通了寨子里的人。”张三昊将竹筒收入帆布包，罗盘金线突然指向东北方的古墓，“明天天亮前必须封了盗洞，否则等月圆阴气登顶，整个寨子都会被拖进黄泉路。”他望向窗外逐渐散去的尸雾，指尖划过罗盘背面的天机纹，十年前师父说的话在耳边响起：“幽冥阁最擅长借壳生蛋，越是习以为常的东西，越可能藏着索命的钩子。”

林晚秋蹲在昏迷的汉子身边，突然发现他手腕内侧有块淡青色胎记，形状竟和张三昊脚踝的北斗纹隐隐呼应。还没来得及开口，窗外传来无人机的蜂鸣——她早晨布置在古墓上方的监测设备，此刻正在夜空中投射出诡异的红光。

“信号恢复了。”林晚秋查看笔记本电脑，卫星地图上的冷色块正在扩大，“磁场异常区每分钟增加零点三平米，按照这个速度，天亮前就会和村寨的火塘阵连成一线。”

张三昊望着逐渐清晰的雾色，远处的风雨桥突然传来木板吱呀声，某个披着蓑衣的身影正顺着青石板路走来，腰间挂着的不是苗刀，而是半截刻着幽冥阁鬼面的令旗。他摸了摸帆布包里的天机罗盘，铜面终于停止旋转，正北方向的指针牢牢指向后山——那里，盗洞的入口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把村民转移到村口的风雨桥，那里有老峒主留下的雷火阵残迹。”张三昊扯下道袍腰带，抽出暗藏的朱砂笔，“我去后山看看，你带着香灰样本，天亮前必须确认幽冥阁到底在古墓里找什么。”

林晚秋看着他消失在雾色中，掌心的验香棒突然发出蜂鸣，屏幕上显示香灰里除了尸油和骨渣，还有一种特殊成分——龙虎山禁术典籍里记载的“黄泉露”，那是开启古墓地宫的关键。她握紧竹筒，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微弱的呼唤：“阿妹……莫回头……”

转身时，昏迷的汉子己经坐起，眼神清明却布满血丝，手指颤抖着指向她胸前的相机：“昨晚……有戴斗笠的人进了火塘，他说……他说要带我们去见祖先……”话音未落，窗外的无人机突然发出刺耳警报，屏幕上的古墓方位，正浮现出成排缓缓蠕动的黑影——那是控的尸群，正顺着盗洞爬出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