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牛马半生

轰隆隆～

初夏的惊蛰响彻小城的上空，淅淅沥沥的雨点，带着晚春的微寒和初夏的暖意，落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如果说你要离开我，把我的照片还给我～”

齐林踩着逐渐变大的雨水，游走在城市的边缘，无意识地哼唱着歌曲，试图把内心的郁结抚平。

没错，齐林是一个标准的牛马，本以为从大城市毕业后回到小县城可以过上平淡的生活，娶一个不美不丑的老婆，找一份普通但不累的工作，就这样过完一生也算圆满。

但是命运似乎对他开了个玩笑，随着内卷大军的返乡潮，小城本就不多的工作更是被一个个985、211的高材生们抢占一空。

在求爷爷拜奶奶几个月后，齐林终于托关系找了一份街道办事员的工作，没有编制，没有后台，每天和同事们勾心斗角，终于在一天被小领导恶意捉弄后选择了辞职。

之后的十年，齐林送过快递，开过滴滴，现在是一个专职的外卖小哥。

“齐林，我可能，不能陪你继续……”韩丽眼神带着躲闪，吞吞吐吐地向齐林说。

韩丽是齐林的青梅竹马，两人一起长大，高中毕业后各自考上大学，又随着内卷大军一起回到了这个小城。

再次遇见，韩丽本就天生丽质的面容随着长大更显青春靓丽，而齐林也不再是以前的黑瘦小子，一米八的身高，略带帅气的脸庞也深深吸引了韩丽。

两人的重逢、恋爱仿佛水到渠成，一起度过了十年时光。

“齐林，我三十三岁了，没办法再熬下去了，你什么时候能娶我呀?”

韩丽也不想催婚，她真的很爱齐林，两人携手走过十年的风风雨雨，早就和亲人一般。但是父母那边己经没办法再敷衍下去了，母亲甚至以死相逼。

“我……”齐林内心陷入深深的无力，他何尝不想娶这个爱到骨子的姑娘，但身在小城，房子、车子、彩礼等等如同一座座大山，压的这个男人喘不过气来。

齐林本就是孤儿，父母在很小的时候便失踪了，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他如何能在三十多岁的年纪赚到这么多钱呢。

“对不起，小丽，能再给我一些时间吗？我很快就能凑到房子首付……”

“齐林，”韩丽轻轻别过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可能，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说完这句话，韩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浑身微微颤抖。但她没有犹豫，一步步缓缓离开了。

枚心小馆，小城里最有名的清吧，这是两人重逢的地方，也是两人定情的地方，齐林注视着韩丽离开的背影，轻轻伸出手，似乎想抓住那最后一丝温存，但很快他便将手放下了。

“我能给她幸福吗？似乎，做不到啊……”齐林轻轻呢喃着，原本坚毅的双眼仿佛也失去了神采。

“服务员，来一瓶伏特加。”内心的郁结让齐林快要窒息，原本只能喝一两瓶啤酒的他第一次点了一瓶烈酒，一杯一杯地往嘴里灌，似乎想用那辛辣去填满空洞的灵魂。

“帅哥，酒量不错呀，姐姐请你喝一杯～”齐林依旧帅气的外表和反常的举动也吸引了一些的青睐，但他没有理睬，随着最后一杯烈酒入喉，他本能地起身离开了清吧，晃晃悠悠地走着。

“如果说你要离开我～”

齐林大声唱着，雨水顺着口腔、鼻腔灌入，给他本来昏沉的大脑带来了一丝清醒，找到了回家的路，那个和韩丽一起生活了十年的出租屋。

“回家，回家，小丽说不定后悔了在家里等我呢……”

齐林就这样一步步往家的方向走着，浑身湿透，昏暗的路灯下像个孤魂野鬼一般，偶尔有一辆小车经过都被吓一激灵，赶紧猛踩油门离开。

“轰隆隆～”

水桶粗的一道闪电像见到了避雷针一般，精准地降临在齐林身上，剧烈的痛感转瞬即逝，随后便是浑身的麻痹。

被击倒在地上的齐林看着近在咫尺的出租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隐隐约约看到了那一盏熟悉的灯光，摇曳着在等待着归人。

“小丽，是你在等我吗？”

齐林无力地垂下头，看不清那盏灯的不甘在心中汹涌，但己经再也没有抬起头确认的力气，随后陷入的无尽的昏迷之中。

“牛马半生，就这样死了吗？”

“那就这样吧，下辈子可不要再这么……”

来不及说出最后一句内心的台词，齐林的意识己经被黑暗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