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晨昏之间

黎明时分的海面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莫比迪克号与雷德·佛斯号静静停泊在镜面般的海面上。

昨夜的狂欢痕迹还清晰可见——甲板上横七竖八躺着醉倒的海贼，空酒桶滚得到处都是，烤架上的炭火早己熄灭，只剩几缕青烟袅袅升起。

芙蕾雅赤着脚踩过微凉的甲板，丝绸睡裙的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薄荷绿的吊带睡裙，细肩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肩膀上，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白色卷发凌乱地披散着，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金色。她揉了揉太阳穴，金瞳因为宿醉而微微眯起。

"嘶——"指尖触到额角时，她轻轻抽了口气。

昨晚喝得确实有点过头了。

海风送来一缕烟草的气息。

芙蕾雅抬头，看见贝克曼独自坐在雷德·佛斯号的瞭望台上，修长的双腿随意地搭在栏杆外。

他穿着敞开的黑衬衫，银灰色的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扎着，嘴边叼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贝克曼挑了挑眉，无声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芙蕾雅唇角微勾，轻盈地跃过两船之间的空隙。

她落在雷德·佛斯号的甲板上时几乎没有发出声响，像只优雅的猫。

顺着绳梯爬上瞭望台，晨风立刻灌满了她的睡裙，薄荷绿的丝绸紧贴在身上。

"早。"贝克曼的声音带着晨起特有的沙哑。

他掐灭烟头，从身旁拿出一个保温杯，"蜂蜜水，温度刚好。"

芙蕾雅接过杯子，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背。

她拧开杯盖，香甜的热气立刻扑面而来。

抿了一口，恰到好处的甜度让她满足地眯起眼睛："你早就醒了？"

"根本没怎么睡。"贝克曼耸耸肩，灰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总得有人看着这群醉鬼。"

芙蕾雅轻笑出声，很自然地靠在他肩上。

贝克曼的肩膀宽阔而温暖，带着淡淡的烟草和火药味。

她小口啜饮着蜂蜜水，感受温热的液体舒缓着喉咙和胃部。

"昨晚..."贝克曼刚开口。

"别提了。"芙蕾雅摆摆手，金瞳中闪过狡黠的光，"以藏现在大概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贝克曼低笑，胸腔的震动传到芙蕾雅背上："雷利前辈的脸色精彩得很。"

"香克斯呢？"

"抱着酒桶睡得正香。"贝克曼指了指甲板某处，红发船长正西仰八叉地躺在一堆绳缆上，草帽盖着脸，鼾声如雷。

两人相视一笑。晨光渐渐变得明亮，海面上的雾气开始消散。

芙蕾雅晃了晃空杯子："还有吗？"

贝克曼变魔术般又拿出一个小瓶子："特制的，加了点柠檬。"

"你准备得真周到。"芙蕾雅接过瓶子，金瞳首视他的眼睛，"该不会是...早有预谋？"

贝克曼不置可否地勾起嘴角，灰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谁知道呢。"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新世界的天气到南海的酿酒工艺，从革命军的动向到空岛的特产。

话题天南地北，却出奇地流畅自然。偶尔的沉默也不显得尴尬，反而有种默契的舒适。

"说起来，"贝克曼突然道，"你上次提到的那个黑市商人..."

芙蕾雅正要说下去，一阵海风吹来，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贝克曼立刻脱下衬衫外套披在她肩上。

带着体温的外套还残留着烟草和火药的气息，对于她来说，莫名地有些令人安心。

"谢谢。"芙蕾雅拢了拢外套，突然笑出声，"我们这样...还挺像老夫老妻的？"

贝克曼的耳尖微微泛红，但表情依然镇定："那可得给我个名分才行。"

芙蕾雅大笑着拍他的肩膀，贝克曼也跟着笑起来。晨光中，两人的笑声随着海风飘出去很远。

---

莫比迪克号的厨房窗口，以藏静静地看着远处瞭望台上的两人。

他手中捧着一碗还在冒热气的醒酒汤——是用特制的味增打底，加入解酒的梅干和草药熬煮的，芙蕾雅最喜欢的口味。

晨光为她的白色卷发镀上一层金边，靠在贝克曼肩上的样子看起来那么自然。

以藏低头看着碗中自己的倒影，轻轻叹了口气。

"不送过去吗？"马尔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以藏摇摇头，端起碗一饮而尽。

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却莫名有些苦涩。

"她看起来...己经不需要了。"

马尔科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早点起。"

以藏苦笑着放下空碗。

窗外，芙蕾雅正仰头大笑，贝克曼注视着她的侧脸，灰眸中满是温柔。

这画面美好得让人不忍打扰。

---

日影西斜，宴会后的清理工作基本完成。

芙蕾雅溜进莫比迪克号的厨房时，以藏正在准备晚餐。

他换了一身藏青色的简易和服，袖口用束带扎起，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臂。

"以藏~"芙蕾雅从背后凑近，下巴几乎搁在他肩上，"在做什么好吃的？"

以藏手一抖，差点切到手指。

熟悉的玫瑰香气包围了他，让他瞬间回想起昨晚的尴尬场面。

"芙、芙蕾雅小姐！"他耳尖通红，"只是些家常菜..."

芙蕾雅绕到他身侧，金瞳扫过料理台。

她刚换了一身装扮——黑色蕾丝边的露脐上衣，高腰牛仔裤，腰间系着一条镶满碎钻的链子。

白色卷发扎成高高的马尾，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嗯~味增的香气。"她凑近汤锅深吸一口气，"和早上的醒酒汤一样呢。"

以藏手中的勺子"当啷"一声掉进锅里："你...你怎么知道？"

芙蕾雅歪着头看他，金瞳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贝克曼告诉我的。"

她突然贴近以藏的耳边，压低声音，"他说...看到某个人在厨房窗口站了很久..."

以藏的脸"轰"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他手忙脚乱地去捞勺子，结果被芙蕾雅按住了手腕。

"再做一份吧？"她眨眨眼，"这次我保证一滴不剩地喝光~"

以藏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金色眼眸，那里面的笑意让他心跳加速。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好...好的。"

芙蕾雅满意地笑了，却没有松开他的手："需要帮忙吗？"

"不、不用了！"以藏慌张地摇头，"您坐着就好！"

"真见外~"芙蕾雅撇撇嘴，但还是乖乖坐到了一旁的高脚凳上。

她晃着双腿，看着以藏忙碌的背影，突然道："以藏。"

"是？"

"谢谢你的醒酒汤。"她的声音难得柔和，"虽然没喝到，但心意收到了哦。"

以藏的背影僵了一瞬，随即更加卖力地搅拌起锅中的汤汁。

他的耳尖红得几乎透明，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不客气。"

厨房里渐渐飘满温暖的香气。

芙蕾雅托着下巴，看着以藏娴熟地切菜、调味、装盘。

阳光透过舷窗照进来，为这一幕镀上温馨的金边。

当以藏终于将精心准备的醒酒汤递到她面前时，芙蕾雅双手接过，郑重其事地尝了一口。

梅干的酸甜和味增的醇厚完美融合，草药的清香回味悠长。

"好喝吗？"以藏紧张地问。

芙蕾雅没有立即回答。

她放下碗，突然倾身向前，在以藏脸颊上轻轻一吻："最好喝的醒酒汤~"

以藏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手中的汤勺再次"当啷"落地。

芙蕾雅大笑着端起碗，一饮而尽。

"我说话算话吧？"她晃了晃空碗，金瞳中满是恶作剧得逞的愉悦。

以藏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只能看着芙蕾雅哼着歌走向门口，马尾辫在背后欢快地摆动。

"对了，"她在门口回头，"晚餐我要双份~"

然后就像一阵风似的消失了，只留下满室玫瑰香气和一个魂不守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