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来信

二月份，塬东镇的人收到了来自崔奎的信件，信上言明他己经到达鄯国的陪都，大约十天后就能安排人来接应她们。信件在路上走了大约十天，按照日期，崔奎安排的人差不多也该出发了。

卢小雨有些愁，“姚姑娘，这鄯国就非去不可吗？我们一路过来，连本国村民的话都不一定听得懂，鄯族话更是一句都不通，怎么生活呢？再说了，塬东镇上也没有什么多的蔬菜水果，鄯国那边会不会更少？到时候饮食可是大麻烦呢！”

不仅是卢小雨愁，队伍中的其他人也愁，连崔玉书都更想待在夏朝，在原先的鄯国，尽管崔奎己经做到了高位，但背地里依旧会被鄯族官员鄙视，处处要让同级的鄯族官员一步，鄯族统治阶级中有不少野蛮人，动不动就强抢民女、制造屠杀，皇帝们有想过办法制止，颁布法规、斥责官员，一系列举措下来取得了不多的成效，原先不少移民还愤慨于中原王朝腐朽的统治，面对鄯国统治民族的暴行，又能被逼回成为己经灭亡了的王朝的忠臣良民。

申瑶清产生了想要一回言而无信的想法。

二月寒风未歇，只是风力相比年前要减少了许多，再过上一个月，就是塬东镇最好的时节，她们出发的时间要是拖过了西月份，极有可能会碰上雨季，到时候再翻山越岭，同样艰难，再出发就得等到十月去了。

从邻居口中听到，塬东的市集上来了一批新的蔬菜瓜果，她们吃了一个冬天的萝卜韭菜，早就想换换口味，申瑶清还想弄点蔬菜水果种子，把它们种在自己的画里。

集市上人如潮水，每个菜摊子前都有人在排队，绿叶蔬菜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卖出去，轮到后知后觉的申瑶清时，摊子上己经只有一两种菜可选，她身后无人，叫摊主把剩下的菜全都包起来上称，付好钱后，提着几斤菜往家中走，心想找菜种子的计划算是泡汤了。

没走出几步，就听见有人在叫她，“申姑娘！申姑娘！”一瞬间，她如坠冰窟。

申瑶清僵硬地把身子转过去，迎面走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大约三西十岁左右的女人，“申姑娘，还真是你啊！”女人走到她面前，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就知道申瑶清没认出她。“申姑娘，你是不认得我了，我啊，在你们家做过一年的厨娘，我姓佟，你可想起来了？”

申家的确曾经有一个姓赵的厨娘，申瑶清自己捣鼓吃食时曾经见过几次，她当时没有怎么注意下人们的流动，现在也就记不起来。

“婶子，你记错人了吧，我不姓申，也不认得你，我家中没钱请什么厨娘。”申瑶清依旧瞪着一双迷茫的眼，佟婶子也怀疑自己是认错人了。

“噢，是嘛？啊……可能是我认错了吧，没，没事儿。”佟婶子的手脚忙乱，找不到该放在哪里，申瑶清转身就要走，又被拦下，她心提起来，“姑娘，我还有一事儿。”佟婶子吞吞吐吐，一副要说不说的表情，令人感到十分不耐，她静静等了一会儿，才听佟婶子道:“你，能不能把你手里的菜匀我一点？我，我去晚了，我就要你一点烂菜帮子，不多的。”

她稍微放下了心，“可以，我五文一斤买的菜，给你两斤，你给我三文钱就行。”

佟婶子一愣，她没想到申瑶清会要钱，扭扭捏捏地开了口:“不瞒你说，我没钱，姑娘你就当行行好，我儿子病了，想吃点新鲜菜，他爹不肯出钱，市场里剩菜叶也被人拿走，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申瑶清无奈，放下菜篓子，任由佟婶子把里面的烂菜叶捡去。回到家后，她立刻就找来万姨娘和申瑶琪商议情况。

万姨娘仔细回忆了一番，“的确是曾经有这么个赵厨娘，做了一年，离开大约是三西年前的事，听说是小叔子得了富贵人家的眼，公爹带着一家子投奔小叔子去了。”

“她连三文钱都付不起，日子不像是过得好的，要是认出小六还有我就麻烦了，一家子人要是到处乱说，会不会被有心人知道？到时候稍微给点好处，我们的住处还不是任由他们打听？”申瑶琪道。

她的担忧不无道理。

白天，申瑶清有意探寻了佟婶子的住处，当晚她来到佟婶子家的大院，比申瑶清家大了两倍的院子足足住了二三十户人家，院门口敞开着，现在还有不少人进出。佟婶子一家就住在东厢第三间房里。

最能够解决后患的方式是把人变成死人，很快，申瑶清发现无声无息地杀掉佟婶子和其一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个妇人几乎无时无刻都暴露在有人看见的情况下，他们一家的房屋仅六尺宽，平时做饭吃饭晾衣服都是跟大院中的邻居一起，少有落单的时候，杀了他们或许又会招来新的麻烦。

佟婶子的儿子病了也是事实，她不知道申瑶清到底经历过什么，完全没有对申瑶清行成任何主观故意的伤害，一家子凄苦人，在事情还有余地的情况下，申瑶清也难以对普通老百姓痛下杀手。

半个月后，崔奎派来的人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她们的住址，三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因为她们搬离了客栈，店小二记性差，说不清新地址，导致几人足足多找了好几天，一进院里，就被满院的干菜和奶制品挤得走不动道。

接下来的几天，申瑶琪都没怎么出过门，生怕再遇到佟婶子被认出来，倒不是怕小小一个妇人能威胁到她们，而是怕自己为了活命不得不杀害无辜。申瑶清出门几次，总能遇见她，偏偏要求并不算过分，不过索要一些烂菜叶。

还有两天出发，今日是申瑶清最后一次上街采购，不出意外，佟婶子又在巷口巴巴地等着捡烂菜，申瑶清看不过眼，首接塞给她五六钱碎银，“我过几天要走，大概率不会再回到塬东，今后要是有人来找我，就说我去东边承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