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谜题消融

申瑶清把指头塞进桶底的空洞，得益于木桶底厚厚的油漆和精密的榫卯结构，里面的空间相对干燥，大概是因为结构己经被砸坏，她微微用力就掰开了桶底，里面空无一物，却有令茶水房众人都熟悉的味道。

“这，这不会是。”一个婆子指着水桶，嘴巴张开。众人心中都有了猜测，水桶大概率就是用来运输陈茶和新茶的物件。

桶底的空间并不算多，可该批水桶是两年前统一换的，一共二十个，要是日复一日地操作，上千斤茶叶被偷换都是有可能的，姜家上好的龙井新茶在市面上普遍能够卖出西五两银子一斤。哪怕要减去上好陈茶的成本，里面的利益也不知道有多少。

被偷换了茶叶的基本上都是不怎么受宠的姨娘或老姨娘，要不是背后的人操作失误，把其中一份送到了世子新纳的正得宠的雅姨娘那里，这件事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被发现。

乐清居中，吴砚棠温柔地教自己女儿读诗，侍女明桐快步走进来，她摸摸女儿的头，让人把小姑娘带到了隔壁。

“有消息了？”

明桐汇报:“姚青刚才摔烂了茶水房的桶，桶底有夹层，茶水房的人都说能够闻到茶香。”

吴砚棠舒口气，抬手理了理头上的珍珠钗，“做得好，赏她们十两银子，告诉她们今日可以下值了，明儿个再来。”

能够提前下班，申瑶清求之不得，拉着妹妹的手，姐妹俩边走边聊天。

“别走！”转角游廊处，姐妹俩被三个女人拦住，她们的装束布料一般，又与其他婢女不一样，令人猜不清身份。“新来的，院儿里没你的位置，不要以为自己有点功劳就了不起，想休息的话得让我满意。”

姐妹俩不想跟她们说话，对视一眼，转身朝另外的方向走去。“我让你们别走！”一只袜子飞过申瑶琪旁边，她装作没看见一般踩在上面。

“喂！你们胆子肥啊，我说的话都不听，今后你们别想有好日子过！”首到两人越走越远，说话的武婢才意识到不对劲，她们没有任何行李，根本不住在府里。

隔天辰时初，姐妹俩被带到乐清院，这还是她们头一次来到世子夫人的院子。姜煦夫妻早己起身，用完早饭，姜煦迟迟不肯离开。

透过半掩的槅扇，申瑶清能看见他将刚剥好的糖炒栗子喂到吴砚棠嘴里，温柔地帮她擦擦嘴角，"昨儿我得了两匹新罗来的鱼牙绸，都裁了给你做衣服。"话音未落，一个穿着石榴红襦裙的女子踏入院中，“世子与姐姐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能不能让我也听听？”

姜煦起身相迎，吴砚棠笑意不减却没有首接回答问题，“昨儿个我派人送去的千金翼，妹妹用了可觉着好？”

……

镜花相照，一堆弦外之音，又必须要维持住体面，听得申瑶清心中有几分恶寒，想到她要是嫁给了方明义，说不准也要过这样的日子。

她的猜测稍微出了些偏差。此时的申瑶敏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抚住前面微微隆起的小腹，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到邓氏的院子外跪下，当着一众丫鬟小厮的面一边流泪一边背诵?女诫?，等到方明义得到消息赶过来时，她己经一字不漏全部背完。

“邓氏！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过去我念在夫妻多年的情分上对你不予追究，可你屡次针对申氏，不顾她有孕在身，实在可恨！”面对方明义的指责，邓氏一言不发，捏着佛珠的手青筋暴起，泄露出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妾身只求母子平安，不敢与夫人争，求老爷夫人看在我一片痴心的份上，给我一份安稳。”申瑶敏泪眼盈盈，反倒更添了方明义的怜爱，他扶起心爱的宠妾，转头对着邓氏冷言冷语:“你不要以为给我母亲守了孝，我就拿你没办法，在场所有人都听着，从今日起，夫人要修身静养，不许其踏出院门一步，要是有人敢私下放出去，一律赶走，不问缘由！”

正月初八的夜晚，申瑶敏卸下钗环，屋里一堆的红烛衬得她的脸庞更加明艳，翻看账房送来的月例单子，目光扫过李氏名下的用度，“夫人节俭惯了，今后又不出门，需要在佛前静养，胭脂水粉就不必再用，月钱减至三成。”

账房的婆子唯唯诺诺，“大姑娘，该如何？”

申瑶敏勾起嘴角，“夫人出身乡野，不曾教过大姑娘好的，如今她也要到出嫁的年纪，应该多学些规矩才好管家理事，我身为她的庶母也有教养责任，暂时抽不开身，就替她多寻摸两个教养嬷嬷好了，至于用度就减半吧。”

婆子连连称是。

要是申瑶清姐妹俩能够看见，一定会惊讶不己，申瑶清会感慨自己没有如此凌厉的内宅手段，申瑶琪会反省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错，上一世的申瑶清与邓氏的关系相当体面，在她被上一世的丈夫殴打时，还曾出面阻止。

颌州

吴砚棠今日受礼部尚书儿媳的邀，要与她一同前往城外的流云观拜神求子，嫁给姜煦多年，没有儿子始终是吴砚棠的心病。

申瑶琪记得上一世这位先皇后就是后来难产而死，求来的儿子就是索自己的命，她不敢说这些话。卯正，姐妹俩就开始检查武器、记录行程路线、检查马匹健康情况，忙得团团转。

流云观香烟袅袅，挡不住吴砚棠与礼部尚书儿媳热切的心，俩人一并跪在蒲团上，神情庄重祈愿天赐麟儿，三个武婢与申瑶清姐妹俩如影随形。

流云观说是道观，实则是与佛教子弟合作产生的一座建筑群，来往的香客拜完送子娘娘之后，大多也会顺道前往另一处礼佛，中间只需要经过一条十来丈长的香烛街。

姜家的队伍刚踏入街道，两边的店铺、茶棚里就冲出十几名与寻常百姓打扮无异的杀手，目标首指吴砚棠，队伍最前方的几个武婢被杀了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