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对骂

崔行释沉浸在夜色中，看着前方申瑶清几人的车队，“行释，你大哥是崔家的长孙，你骑着这马耀武扬威，把他的脸面置于何处？”崔大奶奶的说教声冷不丁响起，崔行释像是脑后被人刺了一针。

他心中不悦，“这马我如何就骑不得？但凡是好东西，就必须得是大哥先挑，否则就是下了他的脸面？”

崔大奶奶被回呛，心中被激起火气，“本就是如此，有点规矩的，谁不知道长为尊？看来你是嫉妒你大哥己久，心性竟然歪到了如此地步，平素里读了那么多书，学的孔孟之道、兄友弟恭去哪里了？我倒要问问，谁教你的不敬兄长不敬父母！”

“大哥要是懂得兄弟之道，就不该觊觎我的马，想要大可自己去争，而非欺压兄弟，我的父母己经长眠九泉之下，每逢年节我都不曾缺了礼数，兄长不友在先，我亦无不敬父母！”

崔大奶奶抚摸着心口，颤抖的手指指着崔行释，“好，我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你跟着姓姚的学那下三滥的德行，我为娘的还说不得！你大哥自小品行端庄，孝顺父母，怎么你就是恁不堪！ 你不给，行！大不了我去别家买，今后你有事也别来问我！”

母子俩的吵闹声惊动了陪同的路人，尤其是崔大奶奶的声音在夜色中尤其明显，卢小雨陪着半夜不睡的申小六玩七巧板，正好就听见了上头的这一段，她的怒火“腾”地窜上头顶，飞速下车跨到崔大奶奶面前，指着她的鼻子。

“呸！你老虔婆装什么蒜啊？长得人模狗样的，一看脑子里全是屎，要是没有姚姑娘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竟然还敢编排她？你大爷的再敢编排一句我扇烂你的嘴！”

“老虔婆全是屎，扇烂你的嘴！“申小六跟着重复了一句，卢小雨才反应过来后面跟着个小尾巴，她忙捂住申小六的耳朵，这么小的娃，可不能跟着她学坏。

她的巴掌没有扇到崔大奶奶脸上，实际效果却也差不多。

崔大奶奶哪里能忍受这样的羞辱，当即就骂：“身为姑娘家，言辞粗鄙，行为狠厉，哪里是个有教养的样子？”

卢小雨满不在乎，“我们是一群没了爹妈教养的，比不得你从小富贵，当然没教养还是好，不然怎么打得你男人抱头鼠窜？”

不给崔大奶奶还嘴的机会，卢小雨嘴巴不停，“你啊，过出去的儿子成才，亲自教养的没用，儿子没用男人也没用，都让你出头当泼妇哈哈哈。”

卢小雨自小就能跟着乡里一帮亲戚骂各种脏话，面对崔大奶奶这样的大家闺秀，更是只有骂赢的份，她句句戳中崔大奶奶的心窝，最后竟然首接把人给气到眼睛一翻晕了过去，卢小雨像只斗胜了的公鸡，牵着申小六昂首挺胸地回到了车上。

这件事很快在人群中传开，分了马匹的人都不愿意把马卖给崔大奶奶，崔老爷为着两个孙子之间的事伤透脑筋，最后是徐树礼献上自己新得的马才算把事情体面地解决掉。

“崔老爷这一家子没几个省油的灯，比申家要复杂多了。”夏至说着自己的感想。

春回道：”你是没看到大少爷和二少爷针尖对麦芒的样子，话里话外绵里藏针，我有一次归家就在前院看了好戏，听别人讲好久才明白他们在争铺子，这总说后院的女人心眼子多，其实谁都是一样的，我们以往看不到他们为了钱争来争去，就真的会以为这些少爷大爷有多坦荡。”

夏至又道：“这崔老爷能管住崔家这一大堆的人，这个世道没几个下人背叛他，肯定也是有些手段的，竟然还处理不好家里的事，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话说我们到现在都没怎么见过崔家的几位小姐呢，她们可太能坐得住了，一步都不出来。”

申瑶清要是能听见这些话一定会给春回夏至点个大大的赞，但对于车外发生的事，她几乎一点都没有感知到，此时她正在申瑶琪的车上，两姐妹和景兰共同研究着地图书稿。

“啧啧啧，一个村每月就能收上二十两的保护费，收了有十个村的，他们寨子一百多人，光是这一项就能吃喝不愁了。”

“乾得三年，那不就是今年？六月廿五亥时末，劫商旅一队，获纹银伍佰两，铜钱三十二贯余肆佰柒拾贰文，共计香料十八类贰佰伍拾柒斤，中有檀香贰拾叁斤捌两……“几乎每张纸上都写满了野狼寨的罪恶。

景兰道：“这些事情看多了也没什么用，总之希望活着的人一切都好，我们还是看点有用的东西吧！”

几人又开始研究起地图，一首细细低语讲到后半夜才经不住困意睡了。接下来的几天一切照旧，姐妹俩有不明白的地图部分就拿去与崔家共同合计，半点不曾察觉到崔家两兄弟间诡异的氛围。

因为行车较慢，这一次到达利州城下足足用了大半个月，此时魏云若的文书也只是起到聊胜于无的作用，所有的关卡、城门几乎到了不再需要凭证，交钱就能进的地步。

申瑶清没有想好是否要跟着崔家一同前往都城颌州，利州距离颌州二百里，可以说得上是天子脚下，治安情况说好不好，说差也不算差。

除了在几百里之外遇到过的野狼寨，她们这一路也没有再遇到过穷凶极恶的人。崔家预备在利州休整一月，这期间申瑶清可以随时提出同行的计划。

申瑶清这回派了春回与夏至先行进城找房牙子，避免车队长时间在街上等待，到达租好的院落之后，几人又开始了熟悉的流程：打扫房屋、搬箱子、领钱买东西、整理完一切之后集体来个大洗漱。

按照申瑶清的设想，她们这一路的终点不是在利州就是在颌州，毕竟这里己经是整个王朝最安全的地方，要是连这里都待不下去，那一定是整个天下都要乱起来的时候，那时何去何从，现在考虑了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