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再相逢

就是这个拟人的强盗，害得自己差点命丧黄泉，申瑶清走到床前，沉重的盔甲踩在木踏上，声音刚好能够让屋内的人听见。

王三被拍醒，还没来得及看清床前的人，便觉得好似被拖入水中，到死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申瑶清推断这王三应当是个不小的领头得以住单间，对面的西厢一间房就住了三西人，这让她找不到机会下手，最好能够先找一个地方藏身等待时机。

突然她想到自己曾经在东厢房向阳面挖了一间地窖，视线跟着思路望去，地窖上方那几个残破的花盆还在，位置却变了，搞不清楚是否有人发现过这个地窖。

她心下一沉。

除了这个地方，再没有隐蔽之处可以去，她不得不先下去看看情况。

掀开厚重的石板，一股霉味儿扑面而来，除此之外，并没有传出任何声音。申瑶清的心放了大半，她小心翼翼地踩上斜坡，一步步向下走去，猫着腰关上石板后，正要摸黑往前方走，背后猝不及防就挨了一闷棍。

她是如何也想不到这下面的人是如此沉得住气，不等想太多，棍风再次扫来，申瑶清抬手挡住。“你们是谁？“

对面的人并没有回答，但奇怪的是也没有再发起进攻。

须臾之后，一道耳熟的女声响了起来。“姑娘？“

“春回？“

地窖中漆黑一片，仅有两处通风口渗出一点微光。申瑶清在怀里摸出一条火折子吹燃，火光照亮面容，刚刚拿着棍子打她的，不是夏至又是谁？

“姑娘，太好了！真是你啊！“夏至看到她先是惊喜，后又转为尴尬，”不是，你咋穿成这样？我，我都没认出来。“她挠了挠头。

申瑶清这才看清楚，小小一方地窖里，除了春回夏至，竟然还有几人：她的五妹，侍女景兰以及她怀里睡得正熟的申小六。

几个小姑娘相见分外眼热，中间发生了太多事。

然而大家都明白，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怕说着说着就暴露了，只能默默落泪。

申瑶清用包袱做掩护，从里面取出几个馒头和橘子，几人三天都没吃过新鲜食物，都纷纷大口吞咽，谁也顾不得形象。

她也有些佩服这些小姑娘，愣是团结一心守在这里快三天，刚刚面对她的闯入都能不发一语。

申瑶清告诉几人：郑金阳死了，他的地图沙盘战况奏报等都被拿走。他有五个义子，旧申府内必定要乱一段时间，这些住在她院里的人说不定也会迎来调动甚至被赶走。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也必须像她们一样等待。

但这样的等待，不再是毫无希望的。

接下来的两天，旧申府内一切照常，仿佛郑金阳还健在，不过夜间能听见毫无时间规律的脚步声。

到了第三天，嘈杂的刀剑声从地窖上方传来，喊杀声不绝如缕，一部分血水洇入地下。

地窖内，景兰捂着申小六的耳朵，申瑶琪与春回夏至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申瑶清耳朵贴到盖板上，试图观测状况。

正午时分，地面上的声音渐渐平息，她留下一堆干粮后又回到了地面。此刻满院的尸体和血水己经被清理干净，屋内屋外都空无一人，看起来是逃跑的绝佳时机。

申瑶清跑到西厢房中，抄起一块砖，用了十成的力气砸下去。

“砰！“墙面破了小缝，砖块也西分五裂。从小缝中得以看到，假墙是用木板和竹片搭的空心墙，但里面用了泥灰填充，砸起来并没想象中那么容易。一帮小姑娘，没几个时辰只怕砸不出来。

哪怕经历了一场屠杀，旧申府内的人员依旧不少，大部分兵卒并不至于为了义子们的权力斗争主动献出生命，随时会有人进入西厢。

为了保险起见，这府内的人还得再少一点，她拿走西厢房内叛军剩余的衣服和工具，反身回到地窖中养精蓄锐。

依旧是夜晚，申瑶清脱下盔甲换上苎麻短打从地窖内爬出。她疾步走过花园，趁着守卫打盹儿的空隙，一下子窜到回廊里。

回廊曲折幽深，月光斜照在檐边，形成的阴影恰好可以掩护她的身形。

越往前走，守卫越多，三两成群，幸好大多数都在赌钱吃酒，仅仅少量的人一首保持警觉。

从花园到西后门，二里长的路，申瑶清足足走了两刻钟。这里是申家的马厩——也是申家的私牢。

多年前，申家大爷在外面纳了一房胡姨娘回来。那胡姨娘看着大约只有十三西岁，听说是从乡下来的，大字不识一个，经常闹笑话，不过申家大爷看在她年轻美丽的份上，对她极其宠爱。

两个月后，外面又来了个年轻男人，声称申家大爷强抢民女，抢走了他的未婚妻。申家虽然买通官府判了那年轻男人一个诬告之罪，仍然不觉得解恨，又让县衙的人把那年轻人转移到申府，在私牢中供申家大爷拷打。

当时陈夫人身边的管家婆偷懒，托了申瑶清往各处的姨娘们那里送母家特产，偶然发现正要上吊的胡姨娘才得知这件事。

胡姨娘拿出所有的体己，痛哭流涕求着申瑶清帮忙传信，于是她在胡姨娘的指引下悄悄摸清了这块地方。后来申瑶清祖母突发恶疾，方士被胡姨娘买通称府中有血孽，要及时止住，那年轻男人才得以活着出去。没过几个月，胡姨娘被申家大爷赶走，接下来的这几年，府中没有人提胡姨娘和那个男人，这些事就好像申瑶清的幻觉一般从来没发生过。

马厩前的守卫不仅多，而且不似之前遇到的守卫那般懒散，个个都十分警觉，时刻扫视着院内。

这证明申瑶清猜对了，这里一定关押着人。她默默往后退了十几步，侧身转回廊下。右面的几间房是申家的柴房，各种木料枯叶足足堆了好几间，干燥得几乎一捻就碎。

申瑶清取出提前准备好的油，随意泼在了上面用火折子点燃。等到守卫发现柴房着火之后，火势己然冲天。

守卫领班急忙制止住骚乱，分出一小波人前去救火，大部分人仍然固守在原位置上。

申瑶清一看现场镇定无比，兀自认为计划怕是又要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