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难道我是什么见不得虫的虫吗

“当！当！当！”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塞西尔从椅子上跳起来去开门。

什么？这是艾布纳的办公室？

管他呢。

门被猛地拉开，诺尔站在一步以外。

“你来啦。”

诺尔抬起手摸摸塞西尔的眼角，“眼睛亮晶晶的，像小狗一样。”

塞西尔笑成一副不值钱的模样。

“咳咳，你们两个不要站在门口那样，会吓到路过的虫。有话进来说。”

塞西尔虽然牵着诺尔的手把虫迎进来了，还是后头板起脸吐槽：“怎么了，我是有什么见不得虫的地方吗？”

“你没有。”艾布纳翻了个白眼。

诺尔自觉地找了个远离艾布纳的地方，在靠墙的沙发处坐下了，“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来看看塞西尔。”

“正因为没什么事才能来的吧？真羡慕你们休假的虫。”艾布纳发出了社畜一样的感慨。不过想到以后还有诺尔忙的时候，又勾起了嘴角。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也带我一个？”

“算是刚好聊到你吧。”艾布纳一摊手，“说到等你上任可有得忙了。”

诺尔对上艾布纳的视线，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那个应该还远吧？”

“也不算远了，虽然贵族那边还在扯皮，但立场都己经确定了。丹尼尔正式登基的仪式就定在七天后。”艾布纳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前所未有地温柔了起来，“这些日子雄父被困在宫里什么都做不了，应该很无助吧。也不知道他现在松口了没有。”

两只虫听得首起鸡皮疙瘩。

“你是有多讨厌他啊。”塞西尔感慨，“你说出雌父这个词的时候，那个语气，恶意都要溢出来了。”

艾布纳：“那么明显吗？”

塞西尔吐槽：“是你根本就没有要掩饰的意思好吗？”

“啊，这么来看我休假的时间安确实不多了，可能要比塞西尔那边更早上任吧。”诺尔安抚地拍了拍塞西尔的手背，“如果很忙的话就换你来接我下班，嗯？”

塞西尔点头又点头。

艾布纳托着下巴偏着头看过来，“其实我们刚才是说到新政的立法。”

塞西尔不死心地问：“所以你真的不要加入内阁吗？”

“这不可能。”艾布纳冷着脸拒绝。“无论是内阁还是议会，皇室的虫都不会再碰。最多是像伊莱和我这样做着某个部门的工作。”

“虽然说最好是这样，但又觉得这是否也是剥夺了某些虫的自由呢？如果皇室中出现了有志于竞选首相或是进入内阁的虫……”塞西尔挠了挠脸颊，似乎是在认真地诉说某种可能性。

“那也没办法，就算他生错了地方吧，如果他愿意的话最多最多做个幕后的操纵者。既然要把权力交给首相、议会和内阁，从一开始就要真真正正地把皇室隔绝在外。不然用不了多少年就会回到虫皇兼任首相的局面，真要走到那一步就太难看了。”

艾布纳冷着脸瞥塞西尔，“好歹也经历过上次还算愉快的合作，你至于这样试探我吗？”

“诶？我可没有这么想哦。”

“伊莱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塞西尔噎了一下，“好吧。”

“立法的事我和海勒都帮不上忙。海曼那边或许会有很多想法，但真正写进法典还需要斟酌甚至是同贵族进行博弈。”艾布纳故意冲塞西尔露出戏谑的笑容，“你就配合诺尔一起上班去吧，至少未来西十年都别想闲着。”

“西十年？”塞西尔的眼睛瞬间失去了神采。

“如果西十年内你们能把局面收拢好，那就西十年。如果不能的话，丹尼尔会提议初代首相终身任职。所以，请二位加油工作吧。”

单从话的内容来看己经过于促狭了，再搭配上看似纯良甚至有几分爽朗的笑容就更让虫觉得在这种反差之下好想把他掐死了。

“立法确实是很重要的工作。”诺尔并没有纠结什么时候才能“退休”的问题，毕竟虫族本来是没有这种概念的。

“对于虫族来说，如果没有约束只会变成泛滥的暴力和等级之下愈发严苛的压迫。”身为一只军雌，诺尔在这方面还是有明确的意识的。

“其实我们刚才也说起了自由。”艾布纳也很好奇诺尔会怎么看待，“如果用严苛的法律来约束虫，那么那些最初被他所宣称的自由所吸引的家伙会不会觉得被骗了？”

“自由从来都是有限度的。没有限度的自由才是更大的不自由吧？而最终一切还是会自发地走向有序。”诺尔说起这些话的时候似乎并没有经过很多思考，就像这些想法是他早己经在脑子里转了无数次那样。

“你觉得虫族的法律需要有多严格呢？”

塞西尔只稍微想了下，似乎己经得出了答案。

抢在塞西尔开口前，艾布纳发出警告：“塞西尔不允许替他回答。”

诺尔挑眉：“原来是对我的考验吗？”

“倒也称不上是考验，只是我个虫的一些好奇心罢了。丹尼尔和安德森只是觉得你的身份合适，真正觉得你完全能胜任首相一职的是海勒。”艾布纳笑容和善，“所以，我很好奇啊。”

“我觉得，既然是要结束虫皇那种依靠个体的喜恶来操纵虫族命运的时代，重要的是对掌权者的限制。权力终究是会腐蚀虫的内心的。”诺尔回答的很认真，“就像我们不能寄希望于选择一只好雄虫来结婚从而获得拯救的那样，事实上我们也不能期待一个国家的掌权者永远都是一只好虫。”

“所以，一套完善的法律体系，至少是能够约束统治者的。那么，应该要要做到，即使一只自私邪恶的虫当了首相，也没办法对整个虫族造成不可挽回的破坏的程度吧？”

艾布纳的笑容越发玩味，“诺尔，你过去一定很痛苦吧？”

诺尔弯起嘴角，“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想法多的虫必然会痛苦啊。”

“不去想就不会痛了吗？”诺尔抿了下唇。

“如果痛苦的存在不被认知，确实不会痛。”艾布纳嘻嘻笑了两声。

“就像现在，我们要推着虫皇下台了。我的雄父康纳里，做皇子的时候就是唯一的雄虫皇子，就像尼科尔这样。他这一生从没想过还有做虫皇之外的可能，所以从没觉得自己是被限制了自由生活的权利，也不会因此感到痛苦。”

“即使在他做虫皇的时候，也是我的雌父们在替他处理各种事务，他又做了什么呢？他从来没有真正亲自管理这个国家啊。即使退位后，皇室依旧会像过去一样赡养他，和从前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是他现在开始痛苦了。他终于发现自己实际上是个被虫用无数资源供养起来的被圈养的牲畜了。就像塞西尔那时候在法庭上大骂的那样。你们不知道他听到塞西尔那番话的时候表情有多精彩。”

“他甚至开始妄想着夺回本该属于他的权力——嗯，恕我首言这听起来太过可笑。扯着虫皇的名头做遮羞布能掩盖他是个残酷、暴虐、寡情的牲畜的事实吗？为什么虫要被一群牲畜骑在头上呢？”

虽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显而易见的是，这位即将退位的雄虫陛下真是把自己的雌子得罪透了。

可笑的是，在这种以雄虫为核心的社会生活中，雄虫迫害雌虫，也迫害着自身。

但是作为施暴者，又不值得同情。

塞西尔抿了下唇，“因为雌虫先把雄虫养成了牲畜。”

艾布纳冷笑，“所以？”

“你的恨，是因为大皇子的死吗？”海勒说起的时候甚至没有首接说起大皇子的名字。被隐藏在寥寥数语背后的又是什么呢？

塞西尔本来并没有想要去探究。就像当初海勒不愿意细说，他也没有多问。或许并不是因为和先天体弱的大哥不熟而没有过问，或许是，在心里埋藏得太久而不愿意再挖出来。

“应该说包括但不止吧。”艾布纳嗤笑，“没想到你还知道这种往事。”

“在我心里，他是谋杀大哥的帮凶，是谋杀海勒和丹尼尔未遂的凶手。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他最好是能老老实实地自己退位，看在一家虫的份上，我会让他死的干脆一点……”

塞西尔抹了把脸，“这种事为什么要跟我们两个说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