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情劫渡23

硝烟未散的战场上，残阳将焦土染成暗红。一名西炎士兵高举长枪，怒吼着要将相柳的尸身刺穿：“他杀了我兄弟，必须碎尸万段！”

“住手！”蓐收的玄甲在风中作响，他猛地抽出佩剑，剑锋首指地面，“无论有何恩怨，他至死未退半步，是值得敬重的敌手！谁敢辱尸，军法处置！”

众人僵在原地。蓐收走到相柳身旁，那具银发染血的身躯仍保持着拉弓的姿势。他抬手缓缓摘下头盔，对着尸身深深鞠躬：“相柳将军，得罪了。”身后数百将士随之行礼，脚步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远处，西陵玖瑶攥着树枝的手满是血痕。泪水砸在落叶上，她喃喃自语：“原来那是最后一面......”她颤抖着打开狌狌镜，却发现所有关于相柳的影像都化作空白，“为什么......连回忆都要抹去......”

与此同时，西炎玱玹在王宫之巅倒满一杯烈酒。酒水洒向夜空时，他轻声道：“相柳，当年的承诺，我不会忘。”转身便命人召来老祖父，“划出辰荣山一座山峰作为祭地，让亡魂归乡。”

老祖父望着天边流云，良久才叹道：“该如此。”

朝云峰上，玉兰花开得正盛。涂山璟身着月白长袍，在三位君王面前单膝跪地：“恳请陛下、太尊、皓翎王，将小夭许配给我。”

老西炎王捻着胡须笑而不语，皓翎王己率先点头：“求了这么多次，总算等到你开口。”

西炎玱玹却走向涂山璟，目光锐利：“弃西炎山保辰荣山的计策，为何说是赤水丰隆所出？”

“为了小夭。”涂山璟坦然回望，“那时她刚回西炎，各方势力暗流涌动。若让她知晓我参与其中，只怕又要陷入纷争。”

“那支持我登基，也是为了她？”

“不全是。”涂山璟起身，衣袂拂过花香，“我随商队走遍大荒，见过流民遍野、饿殍千里。陛下心怀天下，有平定乱世之能。我恪守涂山氏中立祖训，不助德岩、禹阳，却甘愿为陛下奔走——只因这是苍生之幸。”

西炎玱玹沉默许久，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是我狭隘了。”说罢，他取出一枚温润玉佩，走向西陵玖瑶。

“这是母亲留给我的。”他将玉佩轻轻放在她掌心，“本应送给心悦之人。”

西陵玖瑶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不可能......你从未......”

“从未说出口，不代表从未存在。”西炎玱玹苦笑，“这些年，我权衡利弊，一次次将你推远。可当你问我是否心悦你......”他拿起若木花，亲手别在她发间，花瓣闪烁着柔光，“这花能调动若水族，就当是我送你的嫁妆。母亲若在，定也希望你戴上。”

凤凰林的风掠过，卷起满地落红。西陵玖瑶哽咽道：“可是你说过......”

“我说会选王位。”西炎玱玹替她擦去眼泪，指尖微微颤抖，“小时候，我的世界只有你。可如今......我背负着天下。但小夭，你永远是我最珍视的人。”

西陵玖瑶扑进他怀中，泪水浸湿他的衣襟：“你做得很好......我们都还活着......”

大婚那日，红绸漫卷整个西炎城。涂山璟牵着西陵玖瑶的手走过长阶，在漫天礼乐中交换玉佩。西炎玱玹举杯时，眼中既有不舍，也有释然：“愿你们白头偕老。”

祭拜西陵珩时，西陵玖瑶将野花放在坟前：“娘，我找到幸福了。”涂山璟握紧她的手，低声道：“往后每年，我们都来看她。”

启程回清水镇那日，众人在渡口相送。皓翎忆抱着大头娃娃，眼泪汪汪：“姐姐，带着它游遍大荒，把我没看过的风景都补上！”

“一定！”西陵玖瑶将娃娃搂进怀里，突然摸到硬物。取出水晶球的瞬间，她愣住了——上面刻着熟悉的字迹：“有力自保，有人相依，有处可去，愿你一世安乐无忧。”

西炎王宫的书房里，西炎玱玹抚摸着新刻的石碑。《济民外鉴》静静躺在案头，石碑上密密麻麻刻着数百个名字。“这些牺牲，不该被遗忘。”他对着烛火喃喃自语，火光照亮他鬓角的白发，“你们的心血，终会护佑苍生。”

清水镇的老街上，涂山璟牵着西陵玖瑶走过熟悉的茶馆。“要吃糕饼吗？”他笑着问。

“要！”西陵玖瑶像个孩子般跑向摊位，发间的若木花轻轻摇晃。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延伸到了永恒。而远处的风中，似有若有若无的笛声，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