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难寄长相思6

"这孩子的眼睛..."冰夷族使者手中的冰晶灯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照亮了玱泽浅金色的瞳孔，"果然是涂山氏的血脉。"

玖瑶手中的茶盏"啪"地砸在地上。碎瓷片飞溅到使者雪白的靴面上，立即凝结出一层冰霜："你说什么？"

玱玹一把按住腰间佩剑："冰夷族最好把话说清楚。"

使者从袖中取出一枚冰晶，其中封存着片火红的狐尾毛："三百年前涂山内乱，有支叛逃的九尾狐族与冰夷通婚。"冰晶在桌上滚到玖瑶手边，"你母亲没告诉你？她右肩胛骨下有片雪花状的胎记。"

涂山璟突然打翻烛台。火焰舔舐桌布的瞬间，玖瑶右肩衣物无风自动，露出若隐若现的冰纹——与使者所言分毫不差。

"不可能！"玖瑶猛地站起，却见自己袖中窜出三条雪白的狐尾。尾巴尖还泛着与玱泽眼眸同样的金色。

五岁的玱泽好奇地抓住母亲新生的尾巴："娘亲也有毛茸茸！比干爹的还漂亮！"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侍卫慌张冲进来："陛下！长老会全员到齐，说...说要重新审议储君资格！"

玱玹剑锋出鞘三寸，寒光映出来使诡异的微笑："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玖瑶的狐尾突然炸毛。她捂住心口踉跄后退，九条尾巴不受控制地全部展开，每根毛发都迸发出冰蓝色灵力。涂山璟急忙结印："糟了！混血狐族初次觉醒会..."

整面水晶窗轰然炸裂。玖瑶在灵力风暴中悬浮而起，发间生出狐耳，指尖变成利爪。玱玹扑过去抱住她，却被狂暴的灵力掀翻在地。

"小夭！看着我！"他嘴角溢出血丝，却死死攥住她手腕，"朝云峰的秋千，记得吗？你七岁那年..."

玖瑶爪尖离他咽喉仅剩半寸，突然剧烈颤抖："桃...桃木把手上...你刻的小狐狸..."

玱玹趁机将额头贴在她眉心："还有玉山的蟠桃宴，你偷喝我的酒..."

冰蓝色灵力渐渐转为柔和。玖瑶的利爪缩回人形，九条尾巴却仍不安地摆动："可我母亲明明是..."

"西炎王族的画像会骗人吗？"长老会首座杵着蛇头杖踏入内殿，身后跟着十二名白袍长老，"先王次女皓翎王姬，三百年前就葬身火海了。"

使者突然捏碎冰晶。无数记忆碎片在空中组成画面——火场中，与玖瑶容貌相似的女子将婴儿交给冰夷族人，自己肩胛的雪花胎记正在渗血。

玱玹突然挥剑斩碎画面："够了！"他转身面对长老会，剑尖在地面划出火星，"储君之位由本君决定，轮不到你们..."

"陛下！"首座长老掀开托盘上的红布，露出块刻着西炎徽记的玄铁，"先王遗诏写明，若储君血脉不纯，长老会有权..."

玖瑶的狐尾突然全部竖起。她夺过玄铁砸在地上，玉石地面顿时龟裂："放屁！我儿子身上流着玱玹的血，就是最纯正的王族！"

玱玹低笑出声，揽住妻子颤抖的肩膀："说得好。"他踢开玄铁碎片，"现在，要么自己滚出去，要么..."

涂山璟的九条尾巴突然展开成屏障，挡住长老会暗中射来的毒针："要么我先替你们清理门户。"

首座长老面色铁青地退后两步："三日后的祭天大典，若储君不能通过血脉验证..."他阴冷的目光扫过玱泽，"按律当废。"

等最后一位长老退出殿门，玖瑶立刻在玱玹怀里。她新生的狐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绒毛大把脱落。

"反噬开始了。"使者捡起地上带血的狐毛，"混血觉醒需要极北冰原的万年玄冰维持，你们..."

玱玹打横抱起玖瑶："涂山璟，准备飞舟。"

"你疯了？"涂山璟拦住他，"祭天大典在即，你们若离开..."

"那就让长老会等着。"玱玹扯下玉佩砸在桌上，"传令下去，本君携王后闭关三日。"

小玱泽突然拽住父亲衣角："我也要去！我能帮娘亲暖手！"他摊开掌心，竟有细小的火苗跳动——这是西炎王族纯血才有的天赋。

使者盯着那簇火苗若有所思："或许...这才是他们急着废储的真正原因。"

飞舟冲破云层时，玖瑶在玱玹怀中痛苦蜷缩。她的狐耳时而显现时而消失，每次变化都带出一股鲜血。玱玹不断擦拭她额头的冷汗："坚持住，就快到..."

"如果...我真是涂山氏..."玖瑶突然抓住他手腕，"你会不会..."

玱玹吻掉她眼角的血泪："记得在清水镇，你说最讨厌我的黑披风？"他解开衣襟，露出心口尚未痊愈的蛊纹，"那为什么共感时，我看见你偷偷收藏了我披风上的银扣？"

涂山璟在船舷边突然高喊："前面就是冰渊裂缝！等等...那是什么？"

白茫茫的冰原上，赫然矗立着座由冰晶构筑的宫殿——与阿沅的居所一模一样，却要大上十倍不止。更诡异的是，宫殿西周飘满赤红凤凰花，在冰雪中妖艳绽放。

玖瑶突然挣扎着坐起："我见过这里...在梦里..."

飞舟降落的瞬间，整座冰宫突然透明化。数以千计的冰棺显现出来，每具棺中都躺着名九尾狐族，而中央最大的冰棺里——

"母亲？！"玖瑶扑到冰棺前。棺中女子与她如同镜像，只是右肩的雪花胎记泛着金光。

使者将手掌贴在冰棺上："皓翎王姬当年没死，只是用禁术将涂山血脉封印在你体内。"冰棺突然浮现文字，"她留言说...等你自己发现真相。"

玱玹抚过那些闪烁的文字："'若吾女觉醒，带她来此解除封印。切记，血脉越纯反噬越烈...'"他猛地抬头，"所以小夭的混血反而是保护？"

涂山璟突然割破手掌，将血滴在冰棺上。整个宫殿剧烈震动，地面裂开道首通地心的阶梯。

"跟我来。"他尾巴尖的金光比平时耀眼十倍，"这才是涂山氏真正的圣地。"

阶梯尽头是座圆形祭坛，坛中央悬浮着滴琥珀色的血。玖瑶刚靠近，那滴血就化作流光没入她眉心。

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

三百年前的玉山蟠桃宴，年幼的玖瑶偷溜进禁地，撞见涂山族长与皓翎王姬密会...辰荣氏突然杀到，母亲将她推入密道...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母亲右肩的雪花胎记发出强光...

"想起来了？"涂山璟的尾巴轻轻环住她，"当年是我父亲护送你们母女出逃，但中途遭遇..."

玱玹突然拔剑指向祭坛阴影："谁在那里？"

黑袍人缓缓走出，摘下兜帽露出与涂山璟七分相似的面容："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弟弟。"

"大哥？！"涂山璟的狐毛全部炸开，"你不是死在..."

"死在你们发动的叛乱里？"黑袍男子抬手，祭坛西周突然升起冰墙，"多亏皓翎王姬的禁术，让我在冰棺里躺了三百年。"他指尖凝聚出冰锥，"今天正好清算..."

玱玹的剑突然燃起黑焰："原来是你策划了当年的事。"

冰锥与黑焰相撞的瞬间，玖瑶突然尖叫着跪地。她周身迸发出红蓝交织的光柱，头顶浮现出九尾狐与凤凰交织的虚影。

"果然..."黑袍男子贪婪地盯着那虚影，"混血才是打开神墓的钥匙！"

玱泽突然冲过去抱住母亲。孩子纯正的王族血脉形成金色屏障，竟将黑袍男子震退数步。

"不许欺负我娘亲！"他掌心的小火苗变成火龙卷。

趁此间隙，玱玹一剑刺穿黑袍男子胸口。不料对方化作冰屑消散，只在空中留下冷笑："祭天大典见，我亲爱的...侄儿。"

震动平息后，使者从冰墙残骸中挖出块玉简："这里有解除封印的方法，但需要..."

"王族心头血与九尾狐尾尖毛。"玱玹读完皱眉，"又要放血？"

玖瑶虚弱地扯他袖子："别闹...这次用我的血..."

涂山璟己经割下自己一截尾尖："用我的。你们俩一个失血过多一个灵力紊乱，再折腾真要出人命。"

仪式结束时，玖瑶的狐耳和尾巴终于稳定下来。更奇妙的是，她能在人形与九尾狐形态间自由转换。

"所以我现在..."她看着水镜中自己收放自如的狐尾，"算是半妖？"

玱玹从背后环住她："是西炎王后。"他亲了亲那对毛茸茸的狐耳，"顺便说，这样挺可爱的。"

返程飞舟上，涂山璟盯着占星盘面色凝重："祭天大典的血脉验证，实际是检测灵力纯度。"他指向北方星空，"但混血灵力本就..."

玱玹给熟睡的妻儿盖上披风："我有办法。"

大典当日，长老会捧着检测灵力的玄晶来到祭坛。玱玹却抢先割破手掌，将血滴在玄晶上："储君血脉，由此验证。"

玄晶爆发出刺目金光——这是最纯正的王族血脉反应。首座长老不敢置信："陛下！这不合规矩..."

"规矩？"玱玹掀开祭坛帷幕，露出后面成排的冰棺，"不如先解释下，为什么历代长老的密室里，藏着这么多九尾狐冰棺？"

全场哗然。首座长老面如死灰地后退，却被涂山璟的尾巴缠住脚踝："需要我告诉大家，你们用狐族精血延续寿命的勾当吗？"

玱泽突然跑到玄晶前，小手按在上面。金光中竟浮现出九尾；全场再度震惊，原本吵闹的议论声瞬间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玄晶上。只见那九尾狐影栩栩如生，周身散发着神秘的光芒，与玱泽身上的王族气息相互交融。首座长老脸色惨白如纸，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这……这怎么可能！”首座长老惊恐地大喊，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儿子血脉纯正，兼具西炎王族与涂山氏的高贵血脉。”玱玹傲然说道，声音洪亮而坚定。

这时，冰夷族使者走上前，拱手道：“陛下，此子血脉特殊，灵力强大，实乃西炎之幸。”

其他大臣们也纷纷反应过来，连忙跪地高呼：“储君天赋异禀，乃国之栋梁！”

首座长老见大势己去，瘫坐在地，眼神空洞。而在人群中，那黑袍男子的身影若隐若现，他紧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最终还是消失在了人群中。祭天大典在一片欢呼声中圆满结束，玱泽正式成为了西炎储君，而玖瑶一家也迎来了新的安稳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