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烤炉逃亡（1100年秋·汴京州桥）

黄州的夜露可真够冷的，在高俅的衣襟上都结成了盐霜。他缩在汴河边上的芦苇荡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阿嚏”一声，惊起了三两只鹧鸪，“扑扑棱棱”地飞远了。

他怀里揣着那张烤焦的《寒食帖》，这纸都被烧得破破烂烂，“春江欲入户”的“户”字那儿，被燎出个老大的窟窿，歪歪扭扭的，活像被天火劈焦了的鬼画符，拿在手里还“簌簌”地响呢。

“啪！啪！”突然，河对岸传来一阵板子响，把河里的鲤鱼都惊得首跳波。高俅扒开芦苇杆子一瞧，哟，原来是个老汉光着屁股，那两团肉在月光下颤得跟凉粉似的。

旁边还有几个衙役，皂靴在地上踩着满地的赌签，嘴里骂骂咧咧的：“让你用妖符！端王府的蹴鞠盘口都让你给搅和乱啦！”

正看着呢，高俅怀里的铁匣子突然发起烫来。那 POS 机的表面，凸起一道道暗红斑纹，跟渗血似的，慢慢显出几个字：“子时三刻，暗巷七星炉”。

高俅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嘿，那股焦香里头还真混着一股硫磺味儿。这味儿他熟啊，在黄州雪堂的时候，东坡先生拿爆竹熏腊肉，炸得满屋的《黄州寒食诗》乱飞，就是这股味儿。

高俅轻手轻脚地踩着青苔，溜进了暗巷。刚一进去，那青铜的冷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只见七根竹筒拼成个北斗的形状，悬在烤炉上头，筒身上阴刻的勾股纹随着齿轮“咕噜咕噜”地转动，忽明忽暗的。

火星子从二十八宿图样的通风孔里“噼里啪啦”地溅出来，在砖墙上映出流转的星图，跟变戏法似的。

再看那铁签上的羊肉，随着“咔嗒咔嗒”的机簧声，自己就翻面了。每转上七圈，就有个小铜斗“噗”地撒出一把孜然，把房檐儿上的野猫吓得“嗷”一嗓子，毛都炸起来了。

“好你个偷师的贼！”突然，阴影里窜出两个铁塔似的壮汉，那胳膊上纹的昴日鸡，金睛怒睁，跟活的似的。腰间的青铜签上刻着“天枢一赔三”。

高俅眼疾手快，反手就把《寒食帖》拍到了炉面上，那焦糊味儿和墨香“呼”地一下就腾起来了。他扯着嗓子喊：“本官奉端王钧令查账！

这炉子每转七圈得耗三钱松脂油，每串净亏五文——”说着，他胳膊肘底下暗暗压着 POS 机，“黄州太守”的残印被炉火映得红通通的，“你们贪墨的银钱，够买三百头活驴啦！”

“嘚嘚嘚……”这时候，巷口突然传来一阵铁甲鳞片摩擦的声音，跟炒豆子似的。皇城司的灯笼一照，那青面獠牙的狴犴纹看得真真儿的。高俅眼角的余光瞥见炉边有个藤球，这玩意儿他太熟悉啦！黄州茅房的房梁上还拴着三个当熏香炉呢！

他想都没想，抡圆了胳膊就把藤球往火塘里一砸。那浸透松脂的麻绳“轰”地一下炸开了，七星烤炉就跟抽了筋的龙王似的，铁签“咻咻”地甩着羊肉火球，追得那些衙役抱头鼠窜，嘴里喊着：“雷公爷爷饶命啊！”

高俅飞起一脚，把青铜炉架踢得“吱嘎嘎”地在青石板上首响，筒身上“三瘦七肥”的阴文在河面上投出骰子的幻影。他转身就想跑，谁知道被满地的“青苗贷”票据滑了个狗吃屎。这些赌票可都是他发明的，糊得到处都是，有一张还盖着“非法集资”的官印，正糊在茅坑口，被夜风吹得“噗噜噜”首响。

“吃爷爷一棒！”赌坊掌柜举着狼牙棒，兜头就劈了下来。就在这时候，POS 机突然“嗡”地剧烈震动起来，“黄州太守”西个字就跟熔化的金漆似的，在铁壳上流淌。

高俅梗着脖子，扯着嗓子嚎：“端王有令！速制蹴鞠刹车器——迟半刻，阉了你们送西园卖解去！”

这话一出口，众人都觉得裆下一凉。趁着这功夫，高俅像个狸猫似的，“嗖”地一下就窜向了汴河。《寒食帖》的残片掉进水里，墨汁在涟漪里扭成了“3:0”的赌局模样，河面倒映的骰子影正好缺了三点。更夫敲着破锣，沿街扯着嗓子喊：“祸事啦！文曲星携烤肉下凡啦！”

高俅扒着冒烟的青铜筒，从水里冒出头来。那 POS 机“噗”地吐出半张烂纸条，上面写着：“端王府急招蹴鞠摆阵，月钱三贯，御膳房剩炙任取。”

他撕下那焦卷当帆，忽然发现“死灰吹不起”的“灰”字变成了“赔”，边角粘着的孜然粒在晨光里亮晶晶的，跟琥珀似的。这不就是那夜州桥夜市老汉烤炉上的香料嘛。

赌坊暗室里，掌柜的正就着烛火，仔细端详着那张焦糊的《寒食帖》。“尸”字的焦痕里，渗出个朱砂似的“叁”字。

他也没多想，蘸着唾沫往《蹴鞠图谱》上一按。他哪儿知道啊，这带着茅厕味儿的拓片，日后会被端王裱进《紫宸殿蹴鞠阵图》，成了大宋最荒诞的兵法孤本。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