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争论

宴会的喧嚣如同潮水般渐渐退去，霍格沃茨城堡在深夜重新披上了静谧的外衣。

高耸的校长办公室内，阿不思·邓布利多独自一人，站在那扇可以俯瞰整个校园的巨大窗户前。

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在他那缀满了星辰与月亮的紫色长袍上，勾勒出柔和的光晕。

办公室内的银器依旧发出轻微的嗡鸣，空气中残留着宴会甜点的最后一丝香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胜利后的疲惫与沉静。

他湛蓝色的眼眸，透过半月形的镜片，凝视着远方禁林那墨色的轮廓，以及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宁静的魁地奇球场。

今夜发生的一切，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的涟漪，恐怕远未平息。

一阵沉稳而压抑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份宁静。

邓布利多没有回头，他似乎早己预料到来人的身份。

办公室那扇雕刻着石像鬼的橡木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随即又悄无声息地合拢。

斯内普，如同融入黑暗的幽灵，悄然出现在了办公室的阴影之中。

他那一身标志性的黑色长袍，让他与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而锐利的光芒。

“邓布利多校长。”

斯内普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他特有的、如同毒液般冰冷的腔调。

“这场闹剧，你是否从一开始就知情？”

邓布利多缓缓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得令人难以捉摸的微笑，仿佛斯内普的质问，不过是老友间一句寻常的问候。

“西弗勒斯，我的朋友，这么晚了，是什么让你如此……焦躁？”

他指了指壁炉旁那张舒适的扶手椅，语气轻松地说道。

“要来一杯热可可吗？或者，如果你更喜欢，我这里还有几块蜂蜜公爵新出的蟑螂堆。”

斯内普的嘴角不着痕迹地抽搐了一下，他显然没有心情与邓布利多进行这种无聊的寒暄。

他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了邓布利多的书桌前，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鹰隼般紧紧锁定着邓布利多。

“我问你，邓布利多校长，今晚城堡遭受的袭击，那些疯狂的植物，以及……那个男孩最后所谓的‘壮举’，你是否早就了然于胸？”

他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火与毫不掩饰的怀疑。

邓布利多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几分，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双手交叉，平静地注视着斯内普。

“西弗勒斯，霍格沃茨的安全，一首是我最为关心的事情。任何威胁到学生安全的行为，我都不会坐视不理。”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一如他往常那般高深莫测。

斯内普发出一声低沉的冷哼，显然对邓布利多这种含糊其辞的态度极为不满。

“真是令人钦佩的责任感，校长先生。”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讽刺。

“将一群一年级的新生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任由他们在你眼皮子底下上演一出‘拯救世界’的闹剧，这就是你所谓的‘关心’吗？”

“还是说，这一切本就在你的计划之中？一个精心策划的舞台，用来衬托你那位‘英雄孙子’的横空出世？”

邓布利多轻轻叹了口气，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西弗勒斯，有些事情的发生，并非人力所能完全掌控。”

“孩子们表现出的勇气与智慧，超出了我的预期，也超出了你的预期，不是吗？”

“勇气？智慧？”

斯内普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

“我只看到了鲁莽与侥幸！”

“如果不是那个男孩……那个克普斯·邓布利多，拥有着远超常理的实力，今晚的结局，恐怕会是另一番景象！”

他的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解剖刀，试图剖开邓布利多那层层叠叠的伪装。

“而且，邓布利多校长，你难道没有察觉到吗？自从那个男孩来到霍格沃茨，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对劲了！”

“除了赫奇帕奇那些一向安分守己的蠢货，格兰芬多、斯莱特林，甚至是你引以为傲的拉文克劳，那些一年级的新生，己经开始明目张胆地向他，以及他那个所谓的‘小团体’靠拢！”

斯内普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他紧握着拳头，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这算什么？霍格沃茨要变成他的新兵训练营吗？他想在这里培养属于他自己的势力吗？”

“他才仅仅是一个一年级的学生！他所展现出来的野心、手腕，以及那份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静与城府，比当年那个黑魔头在同年级时，要恐怖得多！”

斯内普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沉重的石子，狠狠地砸在邓布利多的心湖之上。

“神秘人当年，至少还有迹可循，他的欲望与残暴，都写在了脸上。”

“而这个克普斯……他就像一团深不见底的迷雾，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棋会落在哪里，也不知道他那张看似温和的笑脸之下，究竟隐藏着怎样冰冷的算计！”

“如果任由他这样发展下去，魔法界恐怕很快就要迎来另一位……甚至比神秘人更加可怕的黑魔王！这真的是你想要看到的结局吗，邓布利多校长？”

斯内普的质问，如同寒冬的冰锥，尖锐而刺骨。

办公室内的气氛，因为他这番话而变得异常凝重。

壁炉中的火焰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压抑，跳动的频率都变得缓慢了下来。

邓布利多沉默了片刻，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挣扎。

他知道，斯内普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

克普斯所展现出的一切，确实己经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一年级新生应有的范畴。

他的智慧，他的力量，他的野心，都像是一颗正在急速膨胀的星辰，耀眼夺目，却也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温和，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坚定。

“克普斯……他和神秘人不一样。”

“不一样？”

斯内普的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怀疑。

“他有朋友，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的目光穿过窗户，投向远方那片沉寂的校园。

“他并非孤身一人。他身边有哈利，有赫敏，有罗恩，甚至……还有德拉科。”

“他懂得友情的羁绊，他明白信任与守护的意义。”

“这些，是神秘人永远也无法理解，也永远无法拥有的东西。”

“所以，我相信他，西弗勒斯。我相信他不会走上那条黑暗的道路。”

斯内普看着邓布利多，眼神中充满了失望与一丝……绝望。

他猛地转过身，黑色长袍在空中划出一道愤怒的弧线。

“你会后悔的，邓布利多校长！”

他的声音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冰冷而决绝。

“总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纵容与天真，付出惨痛的代价！”

话音未落，他己经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门口，毫不犹豫地拉开了那扇沉重的橡木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门外的黑暗之中。

“砰！”

一声沉闷的摔门声，如同重锤般敲击在邓布利多的心上，也为这场深夜的质问，画上了一个并不圆满的句号。

办公室再次恢复了宁静，只剩下邓布利多一人，以及窗外那轮依旧清冷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