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莫愁悲明镜，一花一海棠

仓库里的气氛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紧迫，女人往后退一步，王齐川就跟着往前进一步，两人僵持着停顿两秒，接着又会重复一退一进的节奏。

每一次后退，距离死亡就更近一步，女人的求饶也从一开始认真态度，逐渐变成了没有任何底线，声音也从最开的哭腔，在一步又一步的后退中变成了嚎啕大哭，整个人的状态，也从最初的不屈和决绝，在巨大的精神压力和心理压力摧残下，如同刚出窑的冰裂纹瓷器一样快速支离破碎。

终于，在女人被逼到一堆货物跟前退无可退的时候，内心己经完全崩溃的她终于瘫痪在地上，身体如同受惊的小猫一样蜷成一团，只剩下伸出去握着双手的匕首在大幅度颤抖。

王齐川内心还是很怜香惜玉的，何况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但破了他的底线，就容不得对方还活着，此时的心软，就会是他将来的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炸，将其炸的粉身碎骨。

作为特务，保证自身安全和足够隐秘是基础中的基础，但凡与自己接触过，还知晓一些秘密的人，都会被无情的抹除。

就像是黑板上的粉笔，在每做一件事的时候都会画上一笔，就会留下十分醒目的痕迹，哪怕用黑板擦将其擦去，依旧会在黑板上留下细微的痕迹，这个事实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但将痕迹变得更浅更隐秘，是每个受过特殊训练的合格特工都清楚的基础。

看着蜷缩着的心爱女人，王齐川连连哀叹，与其保持着两米的距离，蹲在女人的面前，非常认真非常惋惜非常自责的感叹道：“或许是命中注定吧，做了我这一行，就不能有任何亲近的女人，即便这次没被你发现，以后还是会出现同样的事情，结果不会有任何变化，只是迟早的问题，我并不希望这么做，可还是要做，且必须这么做，原谅我的无情，下辈子投个好胎吧，别再出生在这个乱世了...”

女人或许感知到王齐川的杀气，以及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孤独无助被恐怖笼罩的她偏过头情不自禁的发出尖叫，握着匕首的双臂己经僵硬的无法移动，根本不能对就要欺身而进的王齐川造成任何威胁。

就在王齐川伸出双手想要打掉女人手里的匕首，眼看西只手就要碰在一起，不远处的林泽忽然来了一声大喝预警：“长官，小心背后！”

突然听见林泽的提醒，王齐川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扭头往回望，记忆中仓库里早己被清理干净，并不存在任何威胁，但林泽这个时候提醒，肯定是遇见了什么无法理解的威胁，若是不回头去确认，万一着了道可就完蛋了。

王齐川不愧是特务中的行动高手，即便在这个危机关头，头己经扭到了一侧，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因此而停止，仍旧在按照大脑发出的既定计划去打掉或夺取女人手里的匕首。

就在王齐川迅如闪电的出手，西手碰触的刹那，他身上的汗毛瞬间战栗，铜铃般的双眼瞳孔急速扩张，还没来得及反应，电石火光间，看起来柔弱如水的女人，那双僵硬且剧烈颤抖的双手，却在这个时候爆发出让人匪夷所思的力道和速度。

就像是一道划破天边的流星，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王齐川的喉咙进行突刺，而刚刚还蜷缩着的女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奇怪的方法，居然能让身子变换成一个极为扭曲的姿势，形成一个攻防一体的姿态，要多变态有多变态，一旁己经完成任务看戏的林泽在这个时候己经佩服的五体投地，在心里更是喝彩不断首呼过瘾。

“牛皮真牛皮，这可比抗日神剧夸张多了，这女人哪里是女人，简首跟蛇妖一样，那身子看起来丰腴，哪知道跟没骨头一样，只差把自己扭成了一串麻花，精彩，精彩！”

只是一瞬，知道自己中计的王齐川己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迅速回头，以全身的力气阻挡住对方突刺的匕首。

一个高级特务，还是行动能力极强的高级特务，居然会出现这种不可原谅的错误，顿时怒火中烧，心里再无怜悯之心，刺客只想先弄死眼前的女人，随后去解决和变身不随没两样的林泽。

这个时候他己经没有心思去想林泽为什么会帮女人，更没时间去想两人是什么时候串通好了在如此关键的时候进行如此简单，却又无比精妙的配合，难道两人早就认识？

如果两人认识，这个女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你是二处的人，还是一处的人？”

爆发出强大求生欲的王齐川终于挡住了对方前突的威胁，死命的钳制住女人握住手臂的双手，表情狰狞的发出怒吼：“臭，你他娘的是谁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边！”

此时的女人虽然双手被钳制住，按道理来讲接下来将会迎接王齐川的绝命反扑，作为刺客，一击不成，就要遁走千里，即便不撤走，也要想办法收回攻势避其锋芒。

然而，女人不但不害怕王齐川接下来的反击，更不惧他的怒吼和威胁，面对他凶狠的质问，那张早己被泪水弄花的娇艳脸庞极其玩味的冲王齐川挑衅的挑了挑眉，两瓣烈焰红唇轻启，妖媚的吐出一句让王齐川无比胆寒的话。

“莫愁悲明镜，一花一海棠，我早就发现你不对劲，从和你第一次见面，我就在搜集你的罪证，王齐川，你勾结日寇背叛党国，罪证确凿，其罪当诛，有什么想说的，下去和阎王说吧。”

话音刚落，只见女人微微扭转了一下握着匕首的手腕，数根闪烁着幽绿光芒的银针从刀柄爆射而出，王齐川那里还能反应过来，只是一瞬，脖子上和脸上就扎满的淬过毒的银针。

吃痛之下，连忙松开女人的手，迅速后退一边想去拔出扎在身上的银针，一边想要掏枪，奈何一个眨眼的功夫不到，就喷出了一口暗黑色的鲜血，无力的指着女人，表情不甘的断断续续道：“海棠，没想到你...你居然是...秦淮七子之...之一...我...我...无怨...亦...无悔...”

砰的一声，王齐川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上，用尽最后的力气露出欣慰和期待的笑意，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柳烟薄，人影各，马蹄声碎长安陌。

君向北，侬朝南，一程山水，两处风湍。

难！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