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撑死胆大的

见黄老三犹豫，林泽笑着调侃道：“怎么，弄不来这玩意儿？”

“也不是弄不到，只是...”黄老三瞄了一眼周围，拉着林泽来到一个无人的巷弄转角，很认真的说道：“老板，你应该知道这东西被日本人下令成为禁品了吧？”

林泽点点头：“要不然我老板让我来黑市做什么？”

“好，既如此，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这东西我知道哪儿有，我可以带你去，成不成交是你们的事情，但我要这么多的介绍费，而且事后若是日本人追究，可和我没有一丁点关系。”

黄老三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数字，林泽故意试探性问道：“五块钱介绍费？”

“五十，您给别人办事，我给您办事，事办成了不就好了，反正出的也不是您自己的钱。”

林泽会过意来，原来这黄老三打的是这个主意，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五十块的中介费太高，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被宰。

“老哥，我虽然是给别人办事，的确和你说的一样，事情分办成和办不成，办成了，花点钱无所谓，但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我是要继续混饭吃的，不是老哥你这样干一单算一单，我的事情做成与没做成固然最重要，但也要分做的好还是做的不好，做的又快又好又稳，老板才会赏识我，以后也才会有更多的事情让我去做，若是这一次只是把事办成，但办的不好，以后我还能有这种好事情做吗？我懂黑市的规矩，但老哥的要价是不是也虚高了一些？你说个实诚价，我觉得合适，咱们就继续，不合适，生意不成仁义在，我自己再去溜达溜达...”

开价五十，这是黄老三的试探，一来看看眼前之人是不是真的买办，二来也希望一开始把数字拔高，这样几轮讨价还价下来，自己能够多赚几块钱，俗话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反正自己只是个掮客，真要出点啥事儿，也不会负主要责任，有钱不赚那不是傻吗，这年头，谁不是提着裤腰带过日子，脖子上架着刀在做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可是好多天都没开张了，一大家子可都等着他赚钱买米回去下锅呢。

彼此的心思其实都写在脸上，但流程还是要走，转角的两人你来我往，又僵持了好几次，最终把中介费砍到了二十块。

林泽能同意这个不菲的价格，是因为黄老三答应先办事后收钱，事办成了，林泽再支付中介费，这在黑市可不多见，换做以往，是买家求他们找货物和路子，不先支付一点定金，他们是一个字都懒得多说，更不会有好脸色以及闲情雅致纠缠这么久。

从黄老三一些细微的举动，林泽能猜到这人对钱的渴望非常强烈，应该很着急用钱，要不然也不会退让这么多。

不过要他支付二十块中介费，说实话还是有些肉疼，但现在这种情况，有求于他人，不然自己就跟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门路，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买到想要的东西。

两人达成约定，也不再继续浪费时间，跟着黄老三穿梭于各种巷弄之中，最后来到了一家看起来很渗人的地下酒馆。

这家酒馆的选址很特殊，并不当街，反而在很深的巷子里，两边都是鸽子楼，晚上走在逼仄的巷子里总会有一种背后吹阴风的感觉。

酒馆并不大，只能摆放七八张桌子，生意还不错，基本上是满座状态，而且吧台和酒馆门口的外摆也有不少客人。

黄老三和林泽的出现并未引起这些人的过度关注，大多只是瞄上一眼便没了更多的兴趣。

进入酒馆，黄老三没有任何停留，和一个看场子的人嘀咕了几句，便带着林泽去了楼上，然后进了一个有些破败的包间等待。

“老板放心，这里很安全，二楼一般人不允许上来，只有谈生意的人才可以，您要的货价值不菲，而且现在市面上很难弄到，但来了这里，只要有钱就没有任何问题。”

林泽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环境，起身来到门口让酒保来瓶好酒，他不知道要等多久，刚在南京路溜达了那么久，身体也有些吃不消，十一月的上海潮湿阴冷，这种冷不是表面上的冷，而是冷到骨子里的那种，让人十分不舒服，何况他身上还有伤，坐在沙发上都只能保持半个屁股落座的侧身姿势，根本没办法端正坐姿。

酒水小食很快端了上来，看着桌子上摆放的高级洋酒，黄老三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其实也很冷，这个时候能喝上几口简首就是享受，不过他这种人，平时也就只能喝点散酒，还是那种兑水很严重的劣质散酒，眼前的这种高级洋酒别说尝了，闻都没闻过。

林泽倒了两杯威士忌，自己端了一杯，看向黄老三做了个手势示意道：“老哥喝两杯吧，暖和下身子，也好解解渴。”

“不是老板，我真能喝？”黄老三颇为惊讶的看着林泽，两只沧桑老眼不知道何时闪起了一些细微的星辉。

“几杯酒而己，有什么不能喝的，喝完了自己倒，别跟我客气，不过我得事先提醒你哈，这洋酒好喝归好喝，后劲却大，不能喝的太急，好酒要细细品味才能喝出真正的味道。”

端着酒杯只是闻了闻，黄老三的喉咙就忍不住吞咽了好几回，得到林泽的邀请和允许，感激的回了个眼神给林泽，才小心翼翼的捧着玻璃杯缓慢的放在嘴边浅浅的抿了一口。

威士忌刚入口，黄老三只差没骂娘，这酒闻起来还不错，怎么口感这么奇怪，跟发酵了的马尿差不多。

“咳咳咳...这酒...咳咳...怎么一股马尿味...还不如我在酒铺子里花两毛钱打的半斤高粱酒好喝，这种酒还卖那么贵，真是糟蹋钱...”

看着咳嗽不己还骂娘的黄老三，林泽面露微笑品着自己酒杯里的威士忌，开玩笑的骂了一句：“这就叫野猪吃不来细糠，就你那一杯足够打好几斤散酒了，刚开始喝这个酒确实不咋地，你多喝几口，才能尝出来酒里的味道，别浪费了...”

抹了下嘴巴，黄老三看了看酒杯，又看了看林泽，有些汗颜的说道：“您说的对，这么贵的酒可不能浪费了，我敬您一杯，谢谢老板带我见世面...”

言罢，黄老三将被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龇牙咧嘴的样子相当滑稽，还真听了林泽的话，这瓶酒不能浪费，立马又给自己续了一杯，然后学着林泽开始仔细品酒。

可能是刚刚一杯酒下肚，有点适应了这种口感，接下来又喝了几口，居然越喝越有意思，越喝越好喝。

半瓶酒下肚，房间的门终于被推开，老脸微微发红的黄老三见状，赶紧放下酒杯，搓着手点头哈腰的迎了上去。

“杨老板您怎么亲自来了，快请进，我给您介绍，这位是我刚认识的客人，大老板的买办龙先生...龙先生，这位就是我说什么货都有的豹子杨，见到他，只要你有钱，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喝着酒的林泽见状，看向门口进来的三个人，微微挪动了一下屁股，抿着嘴嗯了一声，也不起身，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很有格调的说道：“久仰大名，杨老板坐下来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