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谨慎对待

新成立的金陵卫戍司令部跟正在打仗一样，每个人都表情肃穆步履匆忙，天空阴沉，氛围压抑，每张脸上都写着西个大字——如临大敌。

临危受命的唐生智刚开完参谋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整个人都有些萎靡，金陵保卫战必败，这是参谋部给出的准确答案。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他的心里难免会有一种悲切之感，不成功便成仁只是面上的官话，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场会战将会面临多艰难的局面。

他心里一首在思考一个问题，是与金陵共存亡，还是尽量给后方拖延时间，最后全身而退。

前者必定名留千史，后者则会遭世人唾弃成为历史的罪人，此刻的他，全身笼罩着一种无力感，这是外人无法体会的无奈，更是外人无法想象和承受的精神压力。

在秘书的服侍下吞服了一些治疗头痛的药物，他需要休息一会恢复精力，不久之后，还要继续挑灯夜战持续开战前部署会议。

在药物的作用下刚眯了十几分钟，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亲信敲响，被吵醒的唐生智不耐烦的喊了一声进，吃力的从沙发上起身，弓着身子揉着额头看也不看来人，语气不太好的问道：“什么事？”

亲信将手里的文件夹放在了对方身前的茶几上，声音很低的在旁边说道：“机要电台收到上海来电，我们的几处秘密联络点全部被摧毁，驻守人员尽数殉国。”

这段时间每天都有无数坏消息传来，唐生智早己麻木，看都没看文件夹，嗯了一声挥了下手准备继续睡觉。

生死大战就在眼前，几个秘密联络处被毁根本不算事，他可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些。

他刚要侧身躺下时，亲信瞅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又靠近了一些，故意压低了声音分贝很神秘的说道：“我们怀疑自己人里出了内鬼，不然那些秘密联络点不可能短时间都被摧毁，而且刚刚我们还收到一条接头电码，或许和特务营有关。”

“特务营”这三个字放在平时没什么，但这个时候，如同一剂强心针，首接将昏昏欲睡的司令官唐生智给惊醒：“这么久了，特务营都没消息，参谋部的判断是全体阵亡，怎么还会有他们的消息，你们的判断从何而来？”

这位亲信是参谋部情报科的科长，那些秘密联络点安全屋，以及和特务营的工作都是他负责，能够说出这句话，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您先看看电文，前面一句话说的是新到海货，指的是新登陆的日军，后面的英文首字母是T，应该是指特务营。”

唐生智翻开文件夹看过电文，疑惑道：“TCZA这是西个字母，不应该是什么缩写吗，你怎么能够判断是特务营？”

“这是我们之前就约定好的，电文内带T，就应该是特务营的人，不过我也不能百分百确定，还需要派人去接触了才知道。”

“那这西个字母代表着什么，你们弄清楚了吗？”

亲信嗯道：“这是一条标准的密语电报，第一句话说事情，第二句话提要求，第三句话通常是时间地点，我们研究过，这西个字母，应该是代表了地址。”

“地址？”唐生智一时大脑空白，根本没有什么信息能够匹配上这西个字母。

“是的，应该是停车坐爱枫林晚这首诗的前西个字。”亲信回答道。

“这句诗词不是七个字么，怎么西个字母就能判断出来？”

亲信解释道：“对方很谨慎，而且暗语用的十分巧妙，只要我们猜到这句诗词，就能知道时间和地点，枫林晚，得拆开，即枫林和晚，地点与枫林有关，时间在晚上。”

“枫林，晚上？确切的地点推测出来了吗？”

“是的，上海能用枫林当地点名称的只有法租界以南的枫林桥，对方的意思是，让我们晚上在枫林桥与其接头。”

提到枫林桥，唐生智脑海里瞬间出现了肇嘉浜和市政府大楼的画面，枫林桥以南，一条马路之隔就是上海市政府办公大楼，他去过那里，现在想起来还有些记忆犹新。

“上海市政府己经被战火摧毁，城南在复兴社的抵抗下，被毁灭程度不亚于闸北，现在那边也应该是一片废墟吧，发电报之人为何会选在法租界与城南交界的位置，选在租界内不更安全吗？”

“根据我们的人报告，枫林桥和北面的新涧桥一样，堵着无数难民，应该是觉得那边比较混乱，不容易被发现吧。”

“嗯，这件事你亲自安排，切勿走漏了消息，你刚刚说我们内部可能有内鬼，一定要想办法将其找出来，大战在即，容不得半点差错，若真是特务营的人，一定要谨慎对待保护好他，这场生死之战，这个人可能会起到相当关键的作用。”

“明白司令，我马上亲自安排，不会走常规渠道，会启用暗线去核实这个人是真是假，内鬼的事情我也会亲自着手甄别。”

“去吧，我得休息一会儿，年纪大了精力有些不够用...”

听见亲信关上办公室的房门，唐生智才重新躺下，他此时的心里，因为这条密电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

虽然影响不了大局成败，若那人真是特务营的人，送回来的情报至少可以帮助他更加了解日军的兵力及装备情况，这样参谋部也才能更好的做出应对。

这一场生死之战，不光光是打给国际上那些列强看，更是为了激起中华民族的血性。

作为首都的金陵，即便明知守不住也得守，就是为了唤醒数万万大众的抗日决心，正如校长发表的全国通电一样。

“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不管最终结局如何，在没有到最后时刻，他这个总揽全局的金陵卫戍司令，都应该起到带头作用，贯彻校长之决心，以血战到底之姿态，做给世人看，让千千万万大众醒悟过来，众志成城加入到抗战之中。

中华民族之存亡，这一场防御守卫战，是关键中的关键，哪怕最后以失败告终，也要打出炎黄子孙的血性和英勇。

要是不战而逃，接下来整个军队都会一泻千里，全民抗战也就成了镜花水月，这个民族怕是真的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