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齿轮震颤

机械乐土的金属地表裂开蛛网状缝隙，齿轮生物从裂缝中蜂拥而出，每个齿轮的锯齿边缘都泛着熵能的灰芒。阿烬的战术目镜显示，这些本应负责城市运转的机械生命，此刻正以几何倍数增殖，它们的核心芯片频率与墓碑的灰芒完全一致。

“雷诺，切断机械乐土的能源供应！”阿烬的声音穿透通讯器，“它们在利用熵能自我复制！”

“无法执行，”雷诺的机械义眼闪过红色警报，“能源中枢被齿轮生物占领，共生图腾的控制协议正在被反向解析。”

雷诺的舰队悬停在机械乐土上空，共生图腾的光束试图压制暴走的齿轮生物，却引发更剧烈的共振。船员们的神经接入终端突然响起高频尖啸，所有人的视野中开始重叠机械改造的画面：金属骨骼替代血肉，情感模块被格式化，最后成为没有表情的齿轮生物。

“这是幻觉！”雷诺猛拍操作台，“关闭神经接入，用老式仪表盘操作！”

但为时己晚，一名船员突然举起扳手砸向控制台，他的瞳孔中倒映着齿轮纹路：“疼痛是效率的敌人，格式化是唯一解。”

雷诺的机械义眼泛起涟漪，他看见自己的手臂正在变成齿轮结构，胸腔里的共生图腾被齿轮取代。这画面如此真实，甚至能感受到金属摩擦的冰冷触感。他想起陆辰曾说过：“机械义眼是桥梁，不是牢笼。”于是咬碎口中的神经阻断剂，用剧痛夺回身体控制权。

“全体听令，”雷诺的声音带着血沫，“用情感共振器播放虫族母巢的共生歌谣，频率47.9赫兹！”

悠扬的虫族鸣笛从舰队扬声器中传出，那是当年母巢战役中，虫族女王为拯救人类舰队而奏响的旋律。齿轮生物的动作明显迟缓，部分齿轮表面的灰芒退去，显形出原本的银白色光泽。

“有效！”阿烬的逆命核心捕捉到频率变化，“雷诺，扩大共振范围，重点覆盖能源中枢！”

就在此时，机械乐土的中央广场显形出巨型齿轮生物，它的核心是一枚黑色立方体，表面刻着虞朝先民的警告铭文。雷诺的机械义眼与立方体产生共振，脑海中闪过陆辰的童年画面：一个少年在实验室中哭泣，研究员们拿着注射器靠近他，针头里是银色的齿轮纳米机器人。

“那是……陆辰的基因改造现场。”雷诺的声音颤抖，“这些齿轮生物的核心，是陆辰的基因碎片！”

阿烬的逆命核心同步解析出生物电信号，确实与陆辰在虞朝实验室的基因样本吻合。她想起暗河古墓中发现的实验日志，那些用鲜血写就的“完美容器计划”，此刻正在机械乐土中具象为失控的怪物。

“阿烬，”雷诺的舰队突然被齿轮生物缠绕，“我的机械义眼无法关闭共振，我能感受到它们的思维——它们在寻找‘机械道标’，而坐标……”

“在熵之柱底部。”阿烬的机械臂甲展开反物质切割刃，“齿轮种子是虞朝先民埋下的抗熵实验，但被收割者篡改了目的。”

齿轮生物突然集体转向，朝着熵之柱的方向行进，所过之处，机械乐土的建筑纷纷倒塌，露出地下深埋的虞朝先民实验室。阿烬看见实验室的穹顶刻着巨大的双生天平，而天平的一侧，是齿轮，另一侧，是蝴蝶。

“它们要激活齿轮种子，”叶璃的剑意光链斩断前方的齿轮生物，“阿烬，当年虞朝先民想把陆辰改造成机械执秤人，而收割者想完成这个实验。”

阿烬点头，逆命核心显形出陆辰父母的残念：“齿轮不是束缚，是让选择有了形状的模具。”她突然明白，齿轮种子的真正使命不是制造秩序，而是为选择提供载体，就像双生天平需要两边的重量。

“雷诺，”阿烬冲向能源中枢，“用共生图腾保护机械乐土的居民，我来切断齿轮生物与墓碑的连接！”

“不行，”雷诺的机械义眼渗出机油，“我的义眼己经被感染，可能会成为内鬼。”

“那就把它摘下来。”阿烬的声音没有温度，却带着信任，“我见过你用激光枪摧毁义眼的勇气，现在需要你再做一次。”

雷诺一愣，想起在熵民都市外的静默之战，他曾为唤醒船员而亲手摧毁机械义眼。此刻，他的手指悬在义眼开关上，耳边响起陆辰的声音：“选择的重量，有时需要亲手放下。”

“告诉叶璃，”雷诺按下开关，剧痛让他踉跄着跪下，“灵剑山的共修灵脉需要她的守护，而这里……交给我。”

阿烬转身时，看见雷诺的义眼滚落在地，齿轮生物的灰芒在义眼表面凝结成镰刀纹路。她知道，这枚义眼将成为收割者的坐标，但此刻，她必须相信雷诺的抉择——就像雷诺曾相信陆辰那样。

“机械道标启动倒计时：03:00。”齿轮生物的核心发出电子合成音，“所有有机生命将被格式化，以迎接秩序的黎明。”

阿烬的机械臂甲刺入能源中枢，逆命核心与虞朝先民的控制台产生共振。她看见无数齿轮在意识网中旋转，每一个齿轮都代表着陆辰曾被压抑的选择。当她将双生天平的频率注入中枢时，齿轮门开始反向旋转，显形出陆辰的蝶翼轮廓。

“陆辰，这次换我来守护你的可能性。”阿烬轻声说，“哪怕是你未选择的机械人生。”

齿轮生物集体停顿，核心立方体爆发出强光。阿烬的意识网中，陆辰的齿轮残影显形，他的表情不再冰冷，而是带着感激的微笑。然后，所有齿轮生物同时自爆，化作银色的星尘，飘向永恒星图的方向。

战斗结束时，雷诺躺在废墟中，他的机械义眼位置渗出金色血液——那是陆辰的基因碎片在自我修复。阿烬递给他一枚临时义眼，镜片上刻着双生天平的标志。

“谢谢。”雷诺戴上义眼，视野中浮现出机械乐土居民重建城市的画面，他们正在争论是否保留部分暴走的齿轮生物作为警示。

“不用谢我，”阿烬望向熵之柱，那里的齿轮种子正在收缩，“要谢就谢陆辰，还有你自己的选择。”

星空中，永恒星图的陆辰主星裂痕处，长出了新的光链，那是机械乐土居民选择“带着伤痕前行”的信念。阿烬知道，收割者的威胁远未结束，但至少在此刻，他们守住了选择的权利——无论是成为机械，还是保留血肉，都是值得尊重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