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破茧时刻

省体校主体育馆的顶棚漏下斑驳的阳光，林羽蹲在场边擦拭战术板，父亲用轮胎皮剪裁的战术图标边缘微微发烫。临时拼凑的队友们围聚过来，有人穿着磨白的旧球鞋，有人护腕上缠着医用绷带，装备的参差不齐却难掩眼中跃动的火苗——那是被林羽战术构想点燃的渴望。

“记住，我们没有身高优势，但我们有速度和默契。”林羽的指尖划过战术板上蜿蜒的红色箭头，像抚过父亲修补鞋子时的针脚，“第一波进攻由我佯攻，吸引防守后立刻分球。陈浩，你从弱侧切入，注意观察我的手势。”他抬头时，正对上陈浩眼底未说出口的歉意与坚定，两人曾对峙的画面与此刻重叠，碰撞出奇异的火花。

尖锐的哨声撕裂空气。林羽持球推进，对面高大的防守队员迅速构筑起1-3-1联防阵型，中锋铁塔般矗立在篮下。他突然加速，在三分线外急停起跳，佯装投篮的动作让两名防守队员同时跃起封盖。篮球却在半空划出优美的抛物线，精准落进陈浩手中。

“漂亮！”张磊在场边挥舞着自制的灯牌，灯牌上“泥地淬炼的光”几个大字被汗水晕染。陈浩利用速度突破第一道防线，却在禁区边缘遭遇包夹。千钧一发之际，他将球高高抛向空中——这正是林羽战术中的“空中接力前奏”。林羽如猎豹般从底线切入，在篮球下落的瞬间单手抓球，避开封盖的同时，将球塞给从腰部位置插入的中锋。

“哐！”篮球撞击篮板的巨响震得地板发颤。中锋完成暴扣的瞬间，场边爆发出零星却热烈的掌声。林羽抹去额头的汗水，护膝裤上母亲缝制的反光条在阳光下明明灭灭：“换位！按第二套方案！”他的声音沙哑却坚定，像极了父亲在修鞋摊敲打鞋底的节奏。

随着比赛推进，对手逐渐摸清了他们的套路，开始采用贴身紧逼战术。林羽的脚踝在高强度跑动中传来阵阵刺痛，每一次变向都像有根钢针扎进韧带。但他咬牙坚持，用眼神与队友交流，不断用假动作和快速传导打乱对方节奏。当陈浩为了接应他的传球，在防守队员的冲撞下重重摔倒，又立刻爬起来继续奔跑时，林羽突然读懂了少年藏在挑衅下的真心。

比赛进入最后一分钟，比分死死咬住。周教练在场边挥舞毛巾：“最后一攻！”林羽持球，与陈浩对视的瞬间，两人同时启动。林羽利用队友的掩护突破，却在即将上篮时突然急停，将球高高抛向空中。陈浩从另一侧切入，在空中舒展身体，指尖触到篮球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

反手上篮的篮球空心入网！终场哨声与欢呼声同时炸开，林羽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板上。汗水混着泪水滑进嘴角，咸涩中带着一丝甜味。他望向看台，周教练正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最后重重画下一个勾；王强攥着战术板的手指关节发白，板面上“小个子无法胜任”的字迹己经被橡皮擦去大半，露出底下未干的修改痕迹。

“起来，新兵。”陈浩的声音带着喘息，伸手拉起林羽。少年手掌的温度透过汗水传来，林羽这才发现他的护膝绷带己经渗出血迹，“周教练叫你。”

林羽站起身，护膝裤上的反光条在夕阳下闪烁，像撒落一地的星光。他望向远处的出口，那里站着白发苍苍的李建国，老人举着他的《篮球日记》用力挥舞；更远处的看台上，父亲戴着老花镜，正对着他竖起大拇指，修鞋工具箱在脚边泛着熟悉的金属光泽。

这一刻，所有的质疑、伤痛与坚持都化作破茧的力量。林羽知道，他用带着补丁的球鞋踏出的每一步，用伤痕累累的身体完成的每一次突破，都在改写着人们对“天赋”的定义。而属于他的篮球之路，才刚刚开始绽放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