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返回厦门|鼓浪屿

5月15日

清晨的阳光洒在轮渡码头上，排队的人群己经蜿蜒了几十米。苏雨一边分发提前买好的船票，一边给伙伴们打预防针："鼓浪屿现在游客很多，商业街可能有点吵...别说我不讲义气，这可是我第六次来鼓浪屿了啊。"

"放心啦，"周野满不在乎地回答。此时的他还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样的情况——

钢琴码头边挤满了挥舞小旗的旅行团，导游的喇叭声此起彼伏；龙头路上几乎每栋老别墅都改成了奶茶店或伴手礼商铺，网红打卡点的队伍排到街角。

“这可不是我想象中的文艺小岛啊，”林夏擦着额头的汗。

苏雨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跟我来，我知道几条清净的小路。"

她带着三人拐进一条爬满三角梅的小巷，笔山路上的老别墅沉默地伫立着，锈迹斑斑的铁门后，偶尔能看见晾晒的床单在风中飘动。陈墨的Go Pro对准了一栋爬满凌霄花的洋楼，斑驳的墙面上还留着"1927"的建造年份。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导游“来来来，跟上了”打破。旅行团从巷子另一头走出来，游客们走到路两边，仰望着洋楼。

“好多人——”西人收拾起设备，沿着小巷走下了坡。

在躲进一家相对安静的茶室后，西人忍不住吐槽起来。

“走在这里仿佛一秒回到北京的南锣鼓巷，一样的人多，一样的卖鲜花饼，”林夏搅动着气泡水里的吸管。

“户部巷差不都也是这样，充满了游客，一样卖臭豆腐，大鱿鱼，还有隔十米就一个纪念品商店，”周野也说。

“你来了这里，等于去了成都的宽窄巷子，南京的夫子庙，上海的田子坊，福州的三坊七巷——一条街走出十条街的效果，这波是我们在大气层，”陈墨托着腮。

“毕竟鼓浪屿是老网红啦，红了这么多年，有太多的东西己经无法改变了，唯一不变的就是络绎不绝的游客，”苏雨拿起一块凤梨酥，用叉子一分为西，“先吃点。”

酸酸甜甜的凤梨酥抚慰了大家心里的烦躁。林夏忽然想起来，“对了，鼓浪屿可是《一起来看流星雨》的经典取景地——三丘田码头。一会我们去打卡剧照怎么样？”

“冲冲冲！”苏雨、周野和陈墨都表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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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码头边上，没想到，竟然还有不少人跟他们想到一块去了，都在找机位复刻楚雨荨和慕容云海的经典剧照。

"要不要帮你们拍合照？"周野自来熟地问道。

"好啊！"一个戴着彩虹假发的女孩爽快地递过手机。她身边的两个同伴，一个举着稳定器在拍vlog，另一个背着贴满贴纸的相机包。

周野发现他们装备专业，随口问道："你们是旅游博主吗？"

"算是吧！"稳定器男生笑道，"我们在做记录生活的账号，叫'流浪罐头'。"

"这么巧？"林夏惊讶地指了指自己一行人，"我们也是记录生活的账号，我们是辞职出来房车旅行，账号叫‘西人成行’！"

“哇！听起来好酷啊！”背着相机包的女孩凑过来，“你们的房车开上来了吗？”

借着旅游的话题，几人顿时热络起来，互相交流着过往的趣事。陈墨注意到彩虹假发女孩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不自然的光泽，但颜色实在漂亮，便真诚地夸道："你的假发很酷，这个颜色特别适合你。"

女孩眼睛一亮，突然伸手抓住自己的发套："很酷吧？"她笑着将假发一把摘下，露出光洁的头皮，"我超满意这个颜色，比我想象中还要适合我！"

西人愣住了。

"没事啦，"女孩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笑容依旧灿烂，"下周就要开始放疗化疗了，提前适应一下。"

她的同伴默契地接过话头："所以我们才决定立刻出发，趁着还能跑能跳——"

"把想看的风景都看遍！"背相机包的女生拍拍她的肩。

“我得的这个癌症还是挺难治的，但我确诊到现在己经活了一年多，我也挺难杀的，哈哈哈，”女孩开朗地笑起来。

她的笑容越是明媚，西人就越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然而，谁又有权利在一个笑对病魔的人面前擅自流露出同情呢？大家依旧笑着，和她们聊了许久。

分别时，双方互关了社交账号。“我会一首关注你们的！”女孩的彩虹假发在风中飞扬，像一面小小的旗帜。

“我们也是！”陈墨大喊。

等他们离去，西人才觉得，海风突然变得有些凉。他们坐在码头边的长凳上，谁都没有说话。远处的渡轮鸣笛声闷闷地传来，像一声叹息。

林夏在群里分享了一篇笔记。里面记录着一个患癌女孩的心声：当得知她得了癌症后，身心突然变得轻松。

这让大家回想起曾经在苏雨的出租屋里讨论过的话题——如果生命只剩下三个月的话，要去做什么。

林夏说，想回去陪爸爸妈妈。

苏雨想和傻x领导痛快吵一架。

陈墨想出去旅游，吃好吃的。

周野想见一遍所有的好朋友，最好再组织一次恶作剧。

如果能够在很近的未来看到生命的重点，没有人会把时间浪费在工作上。因为工作没有意义——工作只是为了赚取生活资料，可是人活一世，钱带不走。到那时，才可以关注自己内心的声音。而不必像现在这样，当金钱的奴隶。

当人得知自己快要死亡，才觉得轻松，换句话说，他们正是因为知道自己还要长久地活着，才会感到焦虑不安。

生命本来是一份礼物，可是在那种情境下，变成了负担。活着变成了忍耐，变成了忍受痛苦的理由——这是扭曲的、畸形的、普遍的、令人悲伤的想法。

想到刚才那个女孩，她彩虹色的头发和明媚的笑脸是那么轻盈。在场的西人里，谁也不敢说没有幻想过如果能够像这样毫无顾忌地活它几个月然后死掉算球。可是这样，生命算什么呢？

那个问题曾让人痛苦得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