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行前准备

林夏轻轻抚过小餐桌上的木纹，那里有几道浅浅的划痕。她想象着堂哥和堂嫂在这里吃早餐的样子，没有打卡，没有会议，没有领导把他们当作奴婢一样呼来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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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是在附近的购物中心吃粥底火锅。堂哥讲起了自己的故事。作为农村做题家出身，他毕业后为了留在大城市，拼命工作，又要想办法和堂嫂一起在大城市安家，又要想办法照顾西位老人。更残酷的是，公司说裁员就裁员，在现实的重担之下，他们根本不敢告诉老人夫妻双双失业的事情。他们拿着裁员补偿，踏上了房车之旅。

“可这次旅行成了我们最不后悔的决定，“看着眼前西个听他讲述而忘了吃饭的小朋友，他举起勺子捞了捞，”再不捞出来生蚝就缩水得找不到了哟。“

接着，他话风一转，说起了旅途中的趣事：在青海湖边遇到暴风雪，在云南小城学做鲜花饼，在川藏线上抛锚被藏族同胞救助......

"最危险的一次是在戈壁滩，导航失灵，差点没油。"堂哥往锅里下着青菜，"但也是那次，我看到了这辈子最美的星空。"

周野听得两眼放光："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自由是有代价的。"堂哥严肃起来，"洗澡不方便，经常找不到营地，有时候几天都洗不上衣服。而且，周野你是男生，要在房车上睡觉的话，只能把座椅铺平了睡，可没有大床舒服哟，"他看向西个年轻人，"你们真想好了？"

西个好朋友不假思索道，“想好了！”

堂哥笑了，举起茶杯："敬自由！"

"敬自由！"西人异口同声地回应。

吃过饭，在等出租车时，西人兴奋地讨论着计划。

"我得先辞职。"苏雨掰着手指数，"退租，处理家具......"

"我回去交接一下。"陈墨说，"还得......跟我爸妈说一声。"

林夏注意到她说的是"说一声"而不是"商量"。这个细微的差别让她心里一动。

"我简单，反正现在也没什么案子，我提前三天说就行。"周野满不在乎地挥手，"关键是路线！我觉得我们应该......"

“总之，我们先处理一下手头上的事情，我看看，一个月后……“林夏翻了翻日历，”3月25日，宜远行，那我们就在那天出发，怎么样？“

“好！“苏雨和周野分别上了出租车，陈墨打车回购物中心停车场，准备开车回佛山。林夏和他们挥手告别，走进了地铁站。

林夏摸了摸口袋里的车钥匙，她不知道定在一个月后，大家心里的热情会不会冷却。

都说人生是在某些重要的瞬间被塑造的，但往往当时并没有察觉那个决定的重要之处。

现在，她清晰地意识到辞职旅行这个决定的重要性。或许，它对人生的影响不亚于当初决定上大学、决定要读研，不亚于决定结婚、决定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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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驶过猎德大桥，远处的霓虹灯在水面上投下摇曳的倒影，像一条通往未知世界的星光大道。

苏雨耳机里流淌着她最喜欢的乐队的歌。主唱的声音充满生命力，在骚动她的心弦：如果人类的脸，长得全都相同，那么你和人们的不同，就看你怎么活。

胸腔里，一颗疲惫的心脏乱了几拍。手表再次发出提醒，苏雨用掌心灭掉屏幕，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每个渺小的理由，都困住自由。”

“有些事情还不做，你的理由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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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佛山的跨河大桥上。

陈墨精致的美甲搭在方向盘上，远处灯火通明，她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期待，心里暗暗计划着，要带防晒霜、保湿喷雾、便携式挂烫机，还要带上几套换洗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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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野回到出租屋，盘腿坐在床上，手机贴在耳边。

"爸，妈，跟你们说个事。"他难得地正经起来，"我打算辞职，和几个朋友去房车旅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母亲提高的嗓音："什么？你又辞职？这次才干了多久？"

"半年多......"周野挠挠头。

"周野！"这次是父亲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你知道现在就业环境多差吗？你当律师好歹是个正经职业，说不干就不干？"

周野把手机拿远了些："爸，我就是想......"

"你想什么想！"父亲打断他，"你知不知道空白履历对找工作有多大影响？前面的工作干了几个月就跑我都不说你了，现在律师好歹坚持了半年，你又来？"

周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次不一样！我们有计划......"

"什么计划？开着房车到处玩？追求梦想是好事，但是你的梦想也太多了点吧？要我帮你数数吗？你还有电竞梦想、写作梦想和足球梦想还没实现呢，都要去追吗？"母亲再次打断他，"儿子，我们家是小康水平，不是大富大贵。你这么大的人了，总要考虑现实问题吧？"

"我存了些钱......"周野底气不足地说。

"你那点钱够玩几天？"父亲冷笑，"你知道广州现在房价多高吗？你知道养家要多少钱吗？你那些同学都在拼命工作攒首付，你倒好，学人家富二代玩什么gap year？"

周野嗓门不自觉地提高："我就不能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吗？非要跟别人一样买房结婚生孩子？"

"你想做什么？你连自己想做什么都不知道！"父亲的声音震得手机发颤，"每次工作都是三分钟热度，遇到困难就逃跑，你这样一辈子都成不了事！"

周野胸口发闷："我不花你们的钱！我自己攒的旅费！"

"你那些钱够玩几天？"父亲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周野，你己经26岁了，不是6岁！你那些朋友能陪你疯多久？最后还不是要面对现实！"

周野来到窗边，烦躁地踱步，余光看到楼下匆匆走过的加班族，那些人拎着公文包，身影疲惫不堪，像极了徐正阳的缩影。

"爸，妈，不管怎么样，我是一定要去的。"周野坚定道。

”周野，我们太溺爱你了，是我们错了！“父亲怒吼着，”没想到我们精心栽培居然养出你这么个没恒心没毅力，贪图享乐的废物！“

接着是母亲冰冷的声音："好，你非要这么任性，我们管不了你。但别指望我们给你兜底。"

"我不需要！"周野几乎是吼出来的。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周野保持着举手机的姿势僵在原地。他盯着黑下去的屏幕，胸口像堵了块石头。

手机震动起来，是三带一群聊的消息。陈墨发了几套旅行装的链接，苏雨分享了辞职信的模板，林夏则发了许多个自驾游的笔记。温暖的对话气泡在黑暗中发着光，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周野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坐起身，用力抹了把脸。他打开电脑，搜索"房车旅行必备物品"，开始列清单。

键盘敲击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脆。周野越写越快，仿佛要把所有的不甘和决心都倾注在这份清单里。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线。周野想起小时候，父母牵着他去公园玩，说他长大后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可等他真的长大了，父母说过的话却也过了有效期限。

"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自言自语，"我可不是废物，我会找到真正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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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个月的准备，在3月25日那天，西个人齐聚在房车门口。

林夏的堂哥背着一个小包，提着一袋咖啡站在房车旁边等他们。”房车我己经打扫干净了，也通风了一个星期，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们啦。“

林夏看着手里的钥匙，这份重量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寒暄了几句，堂哥看了看时间，”好了，我要走了，下午一点的飞机，飞法兰克福。祝你们旅途愉快！“

”再见！“苏雨、陈墨和周野礼貌地和他打了招呼。

林夏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追上还没走远的堂哥。”哥，你不要和我爸妈说……“

堂哥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我知道的。夏夏。“

道别了堂哥，林夏往房车走去。朋友们满脸笑容地等着她，林夏感到一种久违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