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万人迷的剑灵（6）

这几日季怀几乎走遍了崖底，还剩这一个地方。

两边的树木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头，树枝杂乱生长，层层叠叠的叶子遮阳蔽日，明明还是白天，此处却暗淡无光，叫人分不清日夜。

希望这里有五幽草的下落。

或许是怀有心事，不知走了多久，才惊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全然的陌生地带。

或许是日照不足的缘故，这里的气温都要比寻常低上几度，季怀甚至能感受到空气中流动的异样，或许是瘴气肆虐的缘故。

一剑劈开眼前拦路的树干，却好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

五幽草，喜好阴湿静谧之地。

莫非，此处很有可能能找到。

想到这，季怀也顾不得什么瘴气不瘴气的了，奋力用剑划出一条道路，又往前走了几里。

视线豁然开朗，地上杂乱的树枝与乱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湖泊，镜面一般镶嵌在地表。

季怀收起剑，屏息挪步向前。湖面正如所见一般平静无波，甚至连风起涟漪都不见得。可他明白，这湖面一定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

刚刚他一路走来，阴风西起，瘴气弥漫，为何行至这个湖泊附近，就平静地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这太反常了。

但越是反常，就越是佐证了他的猜测。

或许那传说中的五幽草，就藏身在这湖底之下。

想到这里，季怀的心跳不可抑制的加快了。他抬眸观测西周，确认再无旁人后，收剑入鞘，不加思索地纵身跳入湖中。

出乎意料的是，湖底似乎并不似他所想那般暗潮涌动，除了黑得可怖，安静得过分以外，似乎再无异样。

就在此时，季怀察觉到西北方向产生了一点微光，福至心灵般，他往那处游去。

乱石中，长着一株小小的通体暗紫色的草，共有五片叶子，微微歪曲的茎身，随着水流微微晃动。

季怀所见的光亮，正是由眼前这株草发出的。

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久久寻觅的五幽草，此刻就在自己的眼前。他往前伸手，摸索到那株草，一把摘下。

可下一秒，他脸上的喜悦就荡然无存。

察觉到掌心处的异样，季怀不可置信地缓缓摊开，低头一看，哪里还有那株五幽草的痕迹。

暗紫色的粉末随着水流逐渐流逝。他还来不及反应，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就不省人事了。

等季怀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处处挂满红绸的院子，前厅似乎还能听见宾客的欢声笑语。

莫名有一种感觉牵引他到前面的屋子，亦步亦趋沿着小径，推开面前朱漆的门，扑面而来的是沉香与海棠香交织的暖风。

窗边贴着一对红喜，房梁上楠木雕刻成缠枝，双面绣的百子图栩栩如生。

季怀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内心的怪异感愈发强烈。他踱步到屏风后，听到了有人交谈的声音。

他本无意去管别人的闲事，正打算转身离开，身后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是江慕?

季怀的脚步生生止住，他转身，快步走上前去，绕过屏风，眼前的一切令他震惊不己——

东侧的合欢桌盛放着连理枝造型的金烛台，龙凤烛正熊熊燃烧着，西窗梳妆台以水晶为镜，里面季怀震惊的面容显得分明。

但最引人瞩目的还是正中央那张拔步床，层层重云锦帐自高出垂落，因着帐幔的遮挡，床上的人看不真切，只能看到落下的一对投影。

这显然是新房的布置，里面的一双人大抵也是一对新婚燕尔的璧人。

越往前，他们交谈嬉笑的声音便越发明显。季怀几乎肯定，这就是江慕的声音。

内心的冲动让他无法抑制，剑或许是感应到主人的情绪波动，等他反应过来，他己一剑劈开那层层帷幔。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随帷幔脱落，床上的两人齐齐扭过身来。

床上坐着一名男子，季怀并不认识。

可在那男子对面的人，季怀却是看得真真切切。

“江、慕。”

季怀一字一顿地念出他的名字。

两人皆身穿绛红织金锦袍，衣襟与广袖皆以金丝绣满龙凤纹，由于事发突然，他们手中交握的银杯都没来得及放下。

此时此刻，哪怕是傻子，也该明白眼前的一切了。

季怀目眦欲裂，一把扯开两人交握的手臂，酒杯被碰翻在地，发出“叮当”的响声。

他几乎咬牙切齿道：

“江慕，你与何人成婚?”

“是你之前救的人，还是你那主人——”

相比起暴怒的季怀，江慕的神色太过平静。他不动声色将头靠在另一个男人肩头，微微一笑，桃花眼像是染上春意，是他没见过的样子。

“江怀，你在闹什么？”

“这是我的新婚夜。”

闻言，季怀只觉得一股血气上涌，他甚至来不及分辨自己莫名的情绪为何，满脑子只有江慕那句：

“这是我的新婚夜。”

这是我的新婚夜……

什么新婚夜，和这个人吗?

灭顶的愤怒与不可言说的绝望充斥着他的胸膛，下一秒，手中的剑寒光乍现，寒刃一般破开满室旖旎。

眼前漫起血雾，浓郁的血腥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闻到血腥味，季怀霎时冷静下来，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名与江慕对坐的陌生男子的胸口己然破开一个大洞，而他手中的剑还在微微震颤，仿佛毒蛇吐信，剑脊上的血还泛着幽光。

“我，我......”

季怀难以置信，他方才心中的暴怒与绝望是为何，不惜到了要出手伤人的地步。

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衣摆被什么扯住了。低下头，江慕那只冷白的手正死死扯住他的。

他以为江慕或许会愤怒，或许会流泪。

但都没有。

那双眼睛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声音轻得宛如飘浮在空气中：

“今晚可是我的新婚夜啊。”

“现在该怎么办……”

下一秒，江慕突然起身，凑到了季怀面前。

“现在，你是想要替代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