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万人迷的剑灵（24）

季怀总觉得自从那次拜访之后，隔壁这位叫江慕的新邻居，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五官还是那个五官，笑容也依旧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但感觉……就是不同了。

像是注入了真正的生命，不再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眼睛看人时更深邃、更灵动，偶尔闪过的一丝促狭或了然，熟悉得让季怀莫名地心头发紧，又忍不住想靠近。

日子一天天过去，季怀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往隔壁跑。起初还只是借着母亲让送点东西的由头，后来干脆不需要任何理由。

他捧着新摘的山茶花站在院门口，望着对面新挂起的竹帘微微出神。

江慕照例倚在门框，眼含着笑。

触及那双笑眼，季怀感觉后颈突然发烫，连带着递花的手都跟着发颤。

“后山的山茶开了……”

“来得正好。”江慕起身时衣袂带起一阵风，卷着山茶花的清香扑面而来。

他接过花插入青瓷瓶，修长手指在花瓣上稍作停留。“一起去后山瞧瞧？”

季怀总在晨光微露时就叩响木门。江慕案头也永远备着两盏茶，见他来了便推过一盏，茶汤温度恰好是季怀喜欢的温热。

日子一天天过去，用季怀父母的话来说，就是“恨不得两眼一睁就往隔壁赶”。

“小怀看来很喜欢江哥哥呀。”

面对父母的打趣，季怀一开始会两耳羞涩，后面就习以为常了。

其实他来也没干什么事。有时会帮江慕打扫卫生，洗衣做饭。或者看江慕慢悠悠地煮一壶茶，在氤氲的茶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安静地待着，哪怕江慕在看书没空搭理他，他也并不觉得烦闷。

“好想一首留在这里……”

不知道第几次偷偷用眼角余光去描摹江慕垂眸时浓密的睫毛，看他翻书时修长的手指，心头像揣了只小兔子蹦跳得厉害。

一种纯粹的、热烈的、少年人特有的倾慕和依赖，如同藤蔓，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滋长，缠绕心间。

他想每天都看到他，想和他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

楚云归维持着幻境核心的运转，身姿挺拔如松，面色沉静似水。水镜中所见的每一幕，都像一根烧红的针精准地刺在楚云归的心尖上。

一股强烈的、从未有过的酸涩感，混合着难以言喻的烦躁，如同冰冷的藤蔓死死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他窒息。

看着两人坐在老槐树下分食桂花糕，看季怀仰头望向江慕时眼底跳动的光。过往相处的记忆不断回放，那些本该属于他的画面。

“砰砰砰——”

季怀又一次抱着剑敲响江慕房门，楚云归牙齿咬得发疼。

“胡闹。”捏着法诀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色。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可水镜中的画面仿佛有魔力，总能将他的目光拉回去。

那画面太刺眼，那氛围太温馨，温馨得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像个……多余的旁观者。

一种强烈的、想要打破这画面的冲动，在他心底疯狂叫嚣。

楚云归猛地起身，底下的水镜的镜面猛地泛起波纹。在触及镜面的刹那，刺骨寒意顺着经脉蔓延，可胸腔里不甘的情绪比这寒意更灼人。

云雾吞没身形的瞬间，楚云归恍惚听见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

好似他再不出手阻止，就会永远失去些什么。

水镜中的季怀盘腿坐在江慕小院的石凳上，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正在修剪花枝的江慕。

夕阳的金辉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什么规矩。

什么考核。

什么首席弟子的责任……

在这一刻都被那汹涌的、陌生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冲动淹没。

等他回过神来己经切入幻境的节点，只剩下维持幻境的灵光尚未完全散去。

月白色的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凛冽寒意瞬起，楚云归的身影如同投入湖面的墨色山影消失在原地。一道强光闪过，出现在那面映照着农家小院的水镜之中。

……

夕阳将小院的竹篱染成琥珀色，季怀正仰着脖子看江慕修剪花枝。

手持银剪的指尖白皙修长，垂落的发丝被晚风撩起，散开又聚在一起。正当他看得入神，院外传来竹枝折断的脆响。

一道月白色身影踏着满地余晖现身。来人眉目如画，周身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偏偏神色冷若冰霜，像是终年不化的雪峰，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季怀下意识攥紧腰间剑柄，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分明带着一股压迫性的气势。

和对自己的一丝……不善？

“你是何人？”

季怀皱眉起身，话音未落就听江慕手中的银剪掉在石桌上的声音。

楚云归垂眸看着地上那支被剪断的山茶，余光扫过季怀下意识挡在江慕身前的动作，眉目间的冷意更甚。

视线淡淡掠过季怀，这次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赞许，如同掠过路边的一株不起眼的野草，漠然得近乎轻蔑。

季怀感受到眼中的情绪，察觉到眼前的人周身寒气更甚，表情也冷下来。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尴尬和无声的对峙在空气中弥漫，带着无形的火药味。

季怀被楚云归的漠视和那如有实质的冰冷气场激得有些恼火，正要再开口质问。

“咳，”江慕适时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仿佛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刀光剑影，连忙快步上前，“这是我好友。”

“正巧路过，便来坐下喝杯茶吧。”他往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剑拔弩张的季怀稍稍挡在身后一点，动作自然无比。

“好……友？”季怀重复着这两个字，心口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了一下。

江慕的好友？他从未听江慕提起过！

这人看起来如此冰冷，如此不近人情，凭什么成为江慕的“好友”？

还用那种眼神看着江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