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痴儿

孙悟空拎起那沉甸甸的布袋，金睛闪烁，盯着李诗远。

“小娃娃，无功不受禄。这么多东西，俺老孙不能白拿。”

猪八戒在一旁抱着肚子，嘴里塞满了红薯，含糊不清地嚷嚷。

“猴哥！人家一番好意！拿着拿着！”

李诗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忙摆手。

“不不不！不是白拿！大师们西行普度众生，功德无量！这点吃食算什么！”

她话说得急，差点咬到舌头。

太紧张了！偶像面前怎么能这么丢人！

“只是些山野粗食，不成敬意！大师若是不收，就是……就是看不起我这小店！”

她把心一横，干脆耍赖。

唐僧放下吃到一半的土豆，合十。

“阿弥陀佛，女施主盛情难却，贫僧……便替劣徒们谢过了。”

他转向孙悟空。

“悟空，既然施主心诚，我们便收下吧，莫要辜负了人家。”

孙悟空抓了抓下巴，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

那目光如有实质，几乎要将她看穿。

李诗远感觉自己的伪装快要撑不住了，脸颊发烫。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脚下却被自己之前踢倒的凳子腿绊了一下。

“哎呀！”

她惊呼一声，身体向后倒去，手里的茶杯也脱手飞出。

完了！要在偶像面前摔个狗啃泥！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一只毛茸茸的手快如闪电，扶住了她的胳膊。

另一只手稳稳接住了半空中的茶杯，滴水未洒。

是孙悟空！

他扶着她站稳，将茶杯塞回她手里。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李诗远心脏狂跳，脸红得能滴出血。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猴毛味？

“谢……谢谢大师！”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

孙悟空咧嘴一笑，露出尖牙。

“走路都不看路，小冒失鬼。”

他随手从自己脑袋后面拔下一根毫毛，吹了口气。

那毫毛金光一闪。

他屈指一弹，毫毛轻飘飘落在李诗远手心。

“喏，拿着玩去。算俺老孙给你的茶钱和红薯钱。”

李诗远彻底僵住。

手心里那根细细的、带着微温的金色毫毛……

是猴毛！

是大圣的猴毛！

偶像送的！

轰——！

她脑子里炸开无数烟花，什么冰冷，什么伪装，什么白骨夫人，全都被炸得粉碎！

只剩下无与伦比的狂喜！

啊啊啊啊啊！猴毛！我拿到猴毛了！

她攥紧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生怕那根毫毛飞走了。

她努力控制着面部肌肉，试图挤出一个得体的笑容，结果嘴角抽搐，表情怪异。

“多……多谢大师赏赐！”

声音都在发颤。

猪八戒凑过来看。

“猴哥，你这根毛能值几个红薯？太小气了！”

孙悟空没理他，扛起金箍棒。

“师父，吃饱了，该走了。”

唐僧起身，整理僧袍。

“多谢女施主款待。”

沙僧挑起行李，默默跟上。

猪八戒恋恋不舍地又抓了两个烤土豆塞进怀里。

“女施主，俺老猪还会回来的！”

一行人朝门外走去。

李诗远还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傻站在原地，手心里紧紧攥着那根毫毛。

她看着孙悟空的背影，首到他消失在路口。

妖怪掌柜小心翼翼地挪过来。

“夫……夫人？您……您没事吧？”

李诗远猛地回过神，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

金色的毫毛，安静地躺在那里。

是真的！

她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拈起那根毫毛，放到眼前。

眼里的冰冷彻底融化，只剩下一种近乎痴迷的光亮。

她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开心！太开心了！

妖怪掌柜看着自家夫人对着一根毛傻笑，表情扭曲，只觉得这位主子今天受的刺激太大了，怕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