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海底的星光

海水如冰刀般割过沈知意的肌肤，她在黑暗的深海中下沉，意识渐渐模糊。混沌间，父亲沈正廷临终前的面容浮现在眼前。那时他躺在病床上，枯瘦的手紧紧攥着沈知意的手腕，欲言又止，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知意，人心难测，凡事多留个心眼……”当时的她并未深想，如今却如重锤般砸在心头，悔恨的泪水混着海水，在海底无声散开。

就在气息将绝之时，沈知意感到一股力量将她往上托起。再次睁眼，己是在一张破旧却温暖的渔床上。老渔民夫妇满脸关切地望着她，嘴唇嚅动，而她只听到一阵嗡嗡声，声带剧痛让她无法发声。她挣扎着坐起，想要表达感谢，却只能发出沙哑的气音，满心的震惊与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她竟成了哑巴！

“姑娘，别急。”老渔妇轻轻按住她，递来一碗热鱼汤，“你在海里泡太久，伤了嗓子，慢慢养着，总会好的。”沈知意颤抖着接过碗，泪水滴落在碗中。她想诉说自己的遭遇，想大喊陆承砚与林若雪的恶行，却只能将满心的愤恨咽回肚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在渔村的日子里，沈知意每日清晨都会对着镜子练习发声，从最基本的“啊”字开始，每一个音节都像针刺般疼痛。老渔妇心疼地劝她多休息，她却只是固执地摇头。夜晚，她躺在吱呀作响的床上，听着窗外的海风，回忆如潮水般袭来。想起陆承砚曾在星空下为她披上外套，想起林若雪曾与她分享少女心事，这些画面如今都成了讽刺，让她在黑暗中紧咬被角，无声地抽泣。

“妈妈……”梦中，女儿冉冉的哭声将她惊醒。沈知意猛地坐起，冷汗湿透衣衫。她摸到枕头下藏着的女儿满月照——那是坠海时她拼死护在胸前的，如今照片边缘己被海水泡得发皱。“冉冉，妈妈还活着，一定会救你。”她对着照片轻声呢喃，尽管声音沙哑破碎，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为了恢复体力，沈知意每天跟着老渔民出海撒网。海浪拍打在身上，她却甘之如饴，每一次用力拉网，都似在拉扯命运的枷锁。老渔民看着这个沉默却坚韧的姑娘，时常感叹：“闺女，你心里有恨，但也得给自己留条活路。”沈知意望着远方的海平面，心中默念：“我的活路，就是让那些背叛我的人付出代价。”

三个月过去，沈知意的声带逐渐恢复，虽仍有些沙哑，但己能勉强对话。某天，老渔民带回一份海城的报纸，头条赫然是“陆氏集团总裁未婚妻林若雪女士收养孤儿，尽显爱心”，配图中，林若雪抱着冉冉，脸上挂着虚伪的微笑。沈知意的手瞬间捏紧报纸，指节发白。老渔妇轻轻拍她的背：“闺女，要报仇，先得让自己强大起来。”

这句话如明灯般照亮沈知意的心。她开始向老渔民打听外界消息，得知父亲生前在瑞士有位故交，经营着一家知名珠宝品牌。她用老渔民给的纸笔，写下自己的经历（因声带未完全恢复，交流仍有困难），恳请老渔民帮忙联系。老渔民虽担忧，但也被她的执着打动，西处托人发消息。

等待的日子里，沈知意重拾珠宝设计。没有精致的工具，她就用树枝在沙滩上勾勒图案；没有昂贵的宝石，她就捡来彩色的贝壳揣摩配色。每一笔，都是她对过去的告别，对未来的期许。当第一份设计稿完成——那是一只浴火的凤凰，她望着它，仿佛看到了重生的自己。

终于，瑞士的回复来了。父亲的故交被她的故事打动，愿意给她一个在“暮色”珠宝实习的机会。沈知意跪在老渔民夫妇面前，含泪磕头：“谢谢爹娘，此恩日后必报。”老渔妇扶起她，往她兜里塞了几个煮鸡蛋：“闺女，去闯吧，别回头。”

离开渔村那天，沈知意最后一次望向那片海。海水依旧湛蓝，却再也映不出曾经天真的沈知意。她摸了摸脸上被礁石划伤留下的淡疤——这是命运的印记，也是复仇的号角。登上前往瑞士的船，海风扬起她的发丝，她望着海城的方向，轻声说：“陆承砚，林若雪，我们的戏，才刚刚开始。”

在船上的日子，沈知意日夜练习发声，对着镜子调整表情，让自己的眼神从柔弱变得冷冽。她研究“暮色”珠宝的资料，将每一款设计的风格烂熟于心。当船抵达瑞士港口，走下船的己是一个眼神坚定、步伐从容的“慕晚棠”——这是她为自己取的新名字，寓意着暮色虽晚，却能笼罩黑暗。

踏入“暮色”珠宝的总部，沈知意（慕晚棠）递上自己的设计稿。负责人看着那幅浴火凤凰的设计，眼中闪过惊讶：“这是你设计的？”慕晚棠点头，用略显沙哑但清晰的声音说：“是的，我想成为这里的设计师。”负责人打量着她：“你的设计很有灵气，但我们需要的是能在商场上博弈的人才，你有这样的决心吗？”慕晚棠想起女儿的笑脸，想起陆承砚的背叛，毫不犹豫地说：“我有，并且会做到最好。”

就这样，慕晚棠开始了在瑞士的奋斗。白天，她跟着团队学习珠宝设计与商业运作；夜晚，她研究陆氏集团与林氏的资料，寻找他们的弱点。每一次熬夜，每一次被否定后的重新再来，她都咬着牙坚持。因为她知道，在海城，有个孩子在等她，有一场复仇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