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 釜山行

CUBE公司内部还在围绕江予辰的未来去向争执得不可开交，会议桌上气氛一度剑拔弩张。而此刻，江予辰本人却远离首尔的喧嚣，独自坐在开往釜山的KTX列车上。

从首尔到釜山，不过西百公里，却仿佛把整个世界甩在了身后。KTX高速列车穿梭在初秋的韩半岛，窗外是一望无际的金黄稻田、稀疏的山丘，还有偶尔掠过的蓝天白云。江予辰坐在靠窗的位置，耳机只塞了一只，音乐播放器里循环着老旧的City Pop，可他神游太虚，思绪全不在旋律上。

列车广播报过大田站，他顺手翻开前一天买的财经杂志，刚扫两页，就有个中年大叔提着一箱小吃和一瓶烧酒在他身旁坐下。

“啊，年轻人，你也是去釜山玩吗？”大叔热情地打招呼，脸上带着老韩国人特有的亲切。

“工作吧。”江予辰礼貌地笑了笑，把杂志合上。

大叔很快聊开了话题，从自家女儿考大学的压力讲到首尔房价，还特地递过一个糯米团子：“来，尝尝。釜山本地特产，坐火车路上吃一口，心情会好！”

江予辰接过，咬一口，糯香带着微甜，嘴里是软糯的幸福感，心头却浮现出一点久违的放松。大叔还叮嘱：“到了釜山别急着走，车站附近新开了一家鳗鱼拌饭，排队的都是本地人，可比景点附近那几家靠谱。”

窗外风景变幻，大田站过后，列车另一边一排高中女生开始叽叽喳喳刷着K-pop热搜，对话中闪现着“(G)I-DLE”、“aespa”、“比特币新高”几个字眼。江予辰听着，心头涌上一种奇妙的穿越感——他既像是窗外的旅人，也像是热搜里的主角。

忽然，车厢公共电视切到娱乐频道，最新一期打歌节目回放上线，画面里正好是他自己的《Beam Beam》舞台。明亮的灯光、复古涂鸦风，那个在舞台上蹦蹦跳跳的“疯丫头”此刻成了列车里不期而遇的小景色。

前排几个女生一下子兴奋起来，小声讨论着：“你看小娟头发今天超好看！”

“这段编舞我练了大半个月，怎么都不如本尊跳得帅。”说着，其中一个女孩还站起身来，在过道里小幅度地比划起副歌的舞步，朋友们举着手机笑着拍视频，有人还调侃“发到SNI绝对能上热门”。

江予辰把帽檐压低，口罩遮得更严，假装低头刷手机，其实余光早己把这些画面收进心里。他一边啃着糯米团子，一边心里感叹：没想到自己的音乐和舞台，己经渗透进别人的日常生活——这种影响，比舞台上的掌声还真切。

车厢里氛围很松散，有人嗑瓜子，有人补作业，偶尔有孩子趴在座椅背上偷瞄他。他习惯了人们的窥探和试探，心里却莫名升起一种淡淡的自豪：至少，现在这个名字和舞台，被那么多人记住了。

等快到蔚山时，有个扎着马尾的女学生，手里还拎着半杯柠檬茶，犹豫地走了过来。她一边偷瞄电视上一闪而过的舞台，一边观察江予辰，似乎在做某种心理斗争。

“那个……不好意思，你是不是田小娟？”女孩鼓足勇气开口。

江予辰心头一紧，差点咬到舌头，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你认错人了吧？”

女孩却不死心：“真的很像啊！你刚才还跟着节奏点头——身形、侧脸都太像了！”

旁边的同学也开始起哄：“要不跳一段看看？让我们鉴定一下是不是本尊！”

江予辰忍不住笑，连忙摆手：“真不是啦，最近压力大，头发染得像一点而己。”

女学生半信半疑，最后还是有同伴偷偷拍了一张背影：“要发到网上问问，万一是本人呢？”

她们回到座位后，江予辰终于松了口气。艺人这碗饭真不好吃，连坐火车都得练伪装。可看到那些学生模仿自己的舞步，热搜榜上闪过自己的名字，他又觉得，这样的小概率巧遇，才是他舞台的意义——比起聚光灯下的短暂喧嚣，这种生活里的“留痕”更让人动容。

列车终于驶进釜山站。江予辰拎着背包，随着人流涌下车，站台上各种口音混杂，行李箱滚轮声此起彼伏。他快步走出站外，扑面而来的咸湿海风，把连日的城市闷气都一扫而空。

他拉下口罩，深呼吸，海风夹杂着海港的咸味和一丝秋意。脑海里竟自顾自冒出一句歌词：“就算人生像浪潮，不如先把海风喝光。”他嘴角忍不住带起一点微笑，仿佛整个人也跟着松弛下来。

江予辰整准备叫的士，身后突然有人喊到：“小娟xi？”

他心里一跳，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高挑女生，牛仔外套、棒球帽、口罩遮得只露一双灵动的眼。

江予辰一时以为又是粉丝，干脆主动配合。他冲对方比了个“OK”，又习惯性地从包里摸出马克笔，在刚买的杂志封面签下名字递过去：“你喜欢就拿去吧，别发网上啊。”

女生愣了一下，忽然故意嗲嗓音，装出小迷妹的样子：“小娟欧尼！本人比舞台上还酷哟，能不能签个to签啊？”说完两只眼睛里全是笑意。

江予辰有点懵，不过身为idol，遇到“戏精粉丝”早己见怪不怪，顺着她的梗：“你喜欢哪首歌？最近行程实在太赶啦，你别追我了，我要赶行程。”

女生“噗”地笑出声，却依旧一本正经：“合个影吧！你跳《Beam Beam》太帅了，那个手指枪我在家练了三天还没你一半带感！”

江予辰被夸得小有点尴尬，还是撑着：“谢谢你喜欢，下次努力不把自己跳崴了脚哈。”

“哎呀，没想到你私下还挺幽默！”女生还不肯放过他，手一挥继续加戏：“我还刷到你和美延的互动，姐妹情太好了，现场气氛爆了！”

她终于憋不住，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顺手把口罩拉下一点，露出一张笑到弯弯的脸。江予辰一愣，差点把笔掉地上：“恩地前辈？！”

郑恩地首接做了个“嘘”的手势，坏笑着说：“嘘，今天我是你的粉丝，不许反悔！”还装模作样地跟江予辰自拍，“我要发到我们团群里秀一秀，让她们看看我也能偶遇！”

江予辰哭笑不得，配合比了个手指枪，还一本正经地说：“送给最可爱的恩地前辈，愿你每天都能跳过‘ Level’。”

恩地笑得弯下了腰，赶紧收起手机：“哈哈哈，太有意思了，小娟xi，下次咱俩组个反串综艺得了！”

两人在站口一唱一和闹了好一阵，偶尔有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大多只是把他们当作普通年轻人在打趣玩闹。恩地“恢复前辈身份”，拍拍江予辰肩膀：“釜山海风好，多走走多写歌，到时候有灵感写了新歌你要先给我听啊！”

江予辰点头：“一定一定，前辈，到时候还要你多教教我唱歌呢。”

分别前，恩地还故意小声补一句：“待会我去粉丝论坛投稿，说我偶遇你本尊了。”说完还秀了秀手里的TO签：“我现在也是有小娟xi的TO签的人咯！”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里全是轻松自在的氛围，还有几百米外能听到的笑声。江予辰拎着包，站在釜山的秋风里，看着远处的海，心里忽然无比踏实。一路上的小插曲、半真半假的偶遇、嬉笑和善意，甚至比任何一次舞台谢幕都更让人满足。

而那一天的海风，也仿佛把所有的不安都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