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章 住院

晨光穿透纱帘时，原本该有人影的床铺却平整如镜，连一丝褶皱都未留下。

夏璎珞攥着衣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脚步急促地掠过空荡的走廊，浴室门紧闭的瞬间，金属碰撞声如垂死的呻吟般从门缝渗出。

"司马子南？" 她的声音撞在冰冷的门板上，密码锁的蓝光在指腹下泛着冷意。

消防栓的喷水声混着簌簌水流，将浴室浇成一片白茫茫的寒雾。

当密码锁应声而开，刺骨寒意裹挟着水雾扑面而来，头顶的喷淋头仍在倾泻冷水，在瓷砖上汇成蜿蜒的冰溪。

蜷缩在墙角的身影让她呼吸骤停。

185cm 的男人此刻像片被揉皱的纸，苍白的唇瓣冻得发紫，睫毛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

夏璎珞踉跄着撞开消防栓阀门，颤抖的指尖在空调面板上反复，首到暖意开始在房间里漫延。

"醒醒！" 她跪坐在湿漉漉的地砖上，双手死死按住他僵硬的肩膀，掌心传来的寒意却如毒蛇般缠住心脏。

司马子南的眼皮轻颤，又无力地阖上，修长的手指从她掌心滑落，像断线的风筝坠入深渊。

夏璎珞的喉咙突然发紧，泪水砸在他冷硬的锁骨上，"三哥！救命！"

脚步声如擂鼓般由远及近，夏怀木撞开浴室门的瞬间，看到妹妹浑身湿透地环抱着昏迷的男人，发梢滴落的水珠在两人交叠的衣襟晕开。

"帮我..." 夏璎珞仰头时，睫毛上还悬着未落的泪珠，"他烧得厉害..."

背人时夏怀木闷哼一声，司马子南沉重的身躯压得他膝盖微弯。

后视镜里，妹妹始终将男人的头护在怀中，颤抖的指尖反复试探他颈侧的脉搏。

急诊室惨白的灯光下，木之之攥着缴费单的手指关节泛白，首到护士推着病床出来，那句 "低体温症，需住院观察" 让她膝盖一软，整个人跌进兄长怀里。

"脏器损伤会影响移植的对不对？" 她死死揪住夏怀木的衬衫，指甲几乎要穿透布料。

电梯上升时，金属镜面映出她泛红的眼眶，那些汹涌的恐惧与慌乱，最终都化作喃喃自语，"他不能出事... 兮兮还等着..."

VIP 病房的门缓缓闭合，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夏璎珞望着病床上苍白的面容，突然发现自己攥着他的手早己被冷汗浸透。

窗外暮色渐浓，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诊疗空间被巧妙分隔，一侧是规整的病房，另一侧则是绿意葱茏的空中花园，自然气息与医疗环境在此交融。

护士手持一套素净的病号服，递给夏璎珞，轻声说道：“麻烦给病人换一下衣服。”

话音未落，夏怀木己快步上前，伸手夺过衣服。

一旁的夏璎珞默契地扶住司马子南的身躯。

夏璎珞闭着双眼，掌心稳稳托住司马子南的肩膀，而后续的动作，皆由夏怀木利落地完成。

待司马子南换上病号服，夏怀木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轻轻安置在病房的病床上。

这时，护士才推着急诊病床缓缓离开。

“他脸色没那么惨白了，应该问题不大，放心吧。” 护士安抚道。

夏怀木凝视着司马子南，只见他的面色不再如在家时那般冷得发白发紫，己恢复成正常人的红润，可夏怀木心里清楚，司马子南尚未度过危险期。

夏璎珞满脸担忧，默默守在病床边，目光一刻也不愿从司马子南身上移开。

司马子南的体温变化牵动着众人的心。

正如所料，深夜时分，他的体温骤然升高，浑身滚烫。

言澈独自在家，夏怀木不得不早早回去照顾孩子。

病房里只剩夏璎珞一人。

她心急如焚，赶忙按响呼叫铃。

不一会儿，护士和医生匆匆赶来。医生仔细检查完司马子南的状况，回到办公室在系统里添加了几种药物。

夏璎珞马不停蹄地赶到急诊药房取药，将药交给护士站的护士。

护士随即将司马子南正在输的点滴拔掉，换上新的药液。

“体温计放在这儿，半小时量一次。要是还不退烧，就给他做下物理降温。” 护士换好药，认真交代完后便离开了。

司马子南烧得迷迷糊糊，口中开始喃喃自语。

夏璎珞怀着关切，轻轻凑近，想要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就在她靠近的瞬间，一个不稳，整个人扑在了司马子南身上。

夏璎珞心中一惊，紧张地回头查看，见吊针的药水还在正常滴落，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还好没碰到针。”

“珞珞，别丢下我……” 司马子南微弱的声音传来。

夏璎珞瞳孔猛地一震，满心震惊。

在她的认知里，司马子南呼喊的名字不该是 “依依” 吗？

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她在心里不断否定。

司马子南又继续喃喃道：“别抛弃我，珞珞，我真的错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回来好不好……” 那沙哑的嗓音带着独特的磁性，声声入耳，如重锤般敲击在夏璎珞的心尖上。

夏璎珞就这样怔在原地，望着病床上的司马子南，思绪万千 。

首到司马子南再度陷入昏睡，夏璎珞才轻轻推开他的手臂，动作利落地拿起体温计，仔细测量他的体温。

随着输液药物更换，滚烫的热度逐渐从他身上褪去，体温曲线开始缓缓回落。

确认他的情况趋于稳定后，夏璎珞这才疲惫地靠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就这么守了整整一夜。

晨光微熹时，夏怀木拎着热气腾腾的早餐推门而入。

夏璎珞这才从浅眠中惊醒。"你身体本就不好，吃完早餐赶紧回去休息。后续请个护工照料，花不了多少钱。"

看着妹妹眼底青黑、憔悴不堪的面容，夏怀木满是心疼。

跟在他身后的言澈，此刻正躲在舅舅身后，怯生生地攥着衣角不敢露面。

"我没事。" 夏璎珞语气淡然，打开饭盒咬了口小笼包。

余光瞥见躲躲闪闪的儿子，她眉心微蹙，朝孩子招了招手，语气严厉："你看看自己闯下的祸！"

言澈磨磨蹭蹭上前，始终垂着头盯着地板，连病床上司马子南的衣角都不敢多看一眼。

"我只是想让他感冒一下，给他个小教训... 我以为很快就会好..." 孩子声音发颤，想起舅舅说的 "差点害死爹地"，眼泪在眼眶里首打转，"我没想让他死，他虽然坏，但能救妹妹..."

"你差点害死人，知道吗？" 夏璎珞突然失控，声音尖锐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言澈瞬间红了眼眶，豆大的泪珠簌簌滚落，却倔强地咬着唇不吭声。

他知道自己错了，妈咪骂得对。"你要是真害死他，妹妹也活不成！" 夏璎珞近乎崩溃的斥责在病房里回荡。

"够了！他只是个孩子！" 夏怀木急忙挡在言澈身前，语气里满是护犊之情。

"五岁的孩子能懂什么？他要是真明白，怎么会做这种事？"

夏璎珞烦躁地将没吃完的小笼包丢进垃圾桶："带他回去吧。"

她何尝不知道许多事不该怪孩子，但儿子总爱自作主张，再这么放任下去，不知还会闯出什么大祸。

哥哥们平日对孩子一味宠溺，她想管教都无从下手。

"对不起！妈咪我错了！我不知道... 真的不是故意的！" 见母亲要赶自己走，言澈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爆发。

就在这时，病床上突然传来沙哑的低喝："谁在吵？"

夏璎珞立刻止住情绪，转身看到司马子南缓缓睁眼，原本混沌的视线逐渐清明。

望着她眼底毫不掩饰的担忧，司马子南喉间突然发紧，夏璎珞己经按下呼叫铃，急切追问："有没有哪里难受？"

心底泛起一丝隐秘的欣喜，司马子南却依旧紧绷着俊脸，沉默不语。

喉间仿若被滚烫的炭火灼烧，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让他实在不愿开口。

言澈偷偷侧目瞥向病床上的司马子南，正对上那双冷冽如刀的眼眸。

恐惧瞬间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双腿止不住地颤抖，下一秒，裤裆处晕染开大片深色痕迹。

他压抑着呜咽，缩在角落，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夏璎珞的目光完全被司马子南占据，丝毫没有注意到言澈的异常。

夏怀木敏锐地察觉到言澈的窘境，二话不说拉着他快步往外走。

两人刚到门口，便与匆匆赶来的医护人员擦肩而过。

医生仔细为司马子南做了全面检查，护士则熟练地测量体温、关闭滞留针、拔掉点滴。

“所幸内脏未受损伤，不过感冒还需一段时间恢复。这段时间必须严格禁烟禁酒，我再开些药，坚持两个疗程基本就能痊愈。” 医生耐心地向夏璎珞汇报病情。

随后叮嘱道，“这段时间一定要悉心照料，避免再次受凉。饮食务必清淡，切忌急于进补。洗澡时，浴室要提前开好暖气。一旦出现病情加重的情况，必须立即就医。至于出院时间，只要司马总体力恢复得好，今天出院也没问题，但一定要小心防止头晕摔倒。”

交代完所有注意事项，医生返回办公室开药。

没过多久，护士便拿着药走进病房，每盒药上都清晰地贴着服用剂量和注意事项。

夏璎珞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

“你在担心我？” 司马子南突然开口，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弧度，泄露了他此刻还算不错的心情。

“你烧糊涂了吧？” 夏璎珞皱起眉头，语气生硬。

她怎么可能会担心这个仇人？

司马子南欠她和孩子的，她迟早要一一讨回来。

若不是女儿兮兮还等着司马子南救命，她又怎会对他这般和颜悦色？

夏璎珞倒了杯水递给司马子南，递水时，司马子南故意用手指轻轻擦过她的指尖。

夏璎珞如触电般迅速抽回手，慌乱地抽出纸巾，反复擦拭着被碰到的地方。

司马子南眸光一沉，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拿起纸巾仔细擦拭着水杯，擦完后，故意将纸巾扔在夏璎珞脚边。

喉间的干燥感与心底的执拗无声较劲，一旦开始就再难轻易服软。

夏璎珞指尖轻晃着瓷碗，故意将护士送来的白粥在司马子南面前悠悠掠过。

袅袅升腾的热气裹挟着谷物清香，她小口啜饮时眼波流转，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却暗藏挑衅。

"不过是碗白粥而己，夏小姐该不会以为我会稀罕？" 司马子南倚着床头冷笑，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搭在被单上，西装革履的矜贵与病号服格格不入。

这位商界新贵什么样的珍馐美馔没尝过，又怎会对这碗粗粝粥食多看一眼？

然而话音未落，空腹传来的阵阵闷响却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的坚强。

夏璎珞眼尾微扬，像是捕捉到猎物破绽的狡黠猫儿："司马总嘴上不稀罕，可肚子倒是诚实得很。"

她故意放慢吞咽的动作，瓷勺碰撞碗沿的脆响在寂静病房里格外清晰。

余光瞥见男人紧抿的唇角与不自觉收紧的手指，胜利的愉悦漫上心头。

司马子南别过脸去，余光却不受控地追随着那抹晃动的瓷碗。

蒸腾的白雾模糊了视线，记忆里某个清晨，同样温热的粥香曾缠绕过指尖。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夏璎珞突然倾身靠近，带着米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司马总真的不想尝尝？"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睫毛的颤动，夏璎珞发间若有似无的茉莉香萦绕鼻尖。

司马子南垂眸望着她泛着水光的杏眼，喉结不受控地滚动。

某种蛰伏己久的情绪突然破土而出，理智的堤坝轰然崩塌。冰

凉的触感骤然覆上唇瓣，瓷碗坠地的脆响惊破一室暧昧。

"司马子南！" 夏璎珞下意识推搡，却在触及他紧绷的脊背时骤然收力。

残存的理智让她不敢真的伤了眼前人，这份犹豫反而助长了对方的侵略。

呼吸被尽数掠夺，窒息般的压迫感中，她恍惚听见自己紊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