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勋（上）

尖利的哨声猛地扎进黎明前的死寂。

萧若谦几乎是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猛撞了几下，残余的睡意瞬间被碾得粉碎。

“操……”

她低咒一声，眼皮沉得像坠了铅，身体却快过混沌的脑子。

迷彩服抓在手里，两条胳膊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往里一套，布料摩擦皮肤的窸窣声还没停，人己经蹬上了作训靴。

拉开门冲进走廊冰冷浑浊的空气里。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撞出回音。

训练场上，新兵们还在稀稀拉拉地汇入队列。萧若谦习惯性地站到前排靠边的位置，目光扫过前方高台。

袁罡杵在那儿，脸色比冻硬的地面还沉。

他旁边，本该站着几位教官，空了三个

“啧。”一声压得极低的轻嗤从旁边传来。

萧若谦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谁。沈青竹不知何时己站定在她斜后方半步远的位置，同样盯着高台上那刺眼的空缺。

他那张向来写满“老子不爽”的脸上，此刻绷得更紧，眉头拧出个不耐烦的疙瘩。

“你也发现了？”

他声音压成一线，依旧是那副拽拽的调子，可里面的凝重藏不住，“看来不是集体闹肚子。”

萧若谦目光没动，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短促的气音，同样压着嗓子回敬：

“闭嘴，事出反常必有妖，管好你的嘴。”

队列终于勉强成型。窃窃私语像风掠过麦田，又被袁罡扫过来的、冰锥似的眼神狠狠压了下去。

偌大的训练场只剩下寒风刮过旗杆的呜咽。

“今日常规训练——”袁罡的声音陡然炸开，像块冻硬的石头砸进冰面，“取消！”

嗡！压抑的骚动瞬间在队列里炸开。新兵们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取消训练？

在这纪律森严的集训营，简首是天方夜谭！

袁罡根本没理会下面的反应，目光再次扫过全场，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威压，声音拔得更高，斩钉截铁：

“下面——授勋！”

人群里，林七夜鎏金色的瞳孔微微一缩，目光下意识投向萧若谦的方向。

曹渊抱着臂，面无表情，下颌线却绷紧了。百里胖胖更是差点“啊”出声，又死死捂住嘴，小眼睛瞪得溜圆。

不知情的新兵们则彻底懵了，眼神里全是震惊和探询的火焰。

气氛瞬间变了。一种混合着惊愕、羡慕和难以言喻的肃穆感笼罩了整个训练场。

“沈青竹！”

沈青竹明显愣了一下，那副“天下第一”的拽样有瞬间的僵硬，随即又被更刻意的傲慢覆盖。

他下巴习惯性地微扬，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劲儿，大步流星地走出队列，站到袁罡面前。

袁罡拿起星辉徽章，

指尖不经意拂过徽章边缘，目光复杂地在他脸上停顿了一瞬，像是要穿透那层玩世不恭的壳，看清里面的东西。

“拿着。”袁罡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沈青竹“嗯”了一声，看似漫不经心，抬手去整了整衣领，指尖却在那冰凉的徽章上极其短暂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