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章 张扬，轻柔，口是心非

晨光像融化的蜂蜜顺着窗户往下淌，萧若谦毛颤了颤，后颈残留的凉意让她瞬间清醒。

她看着枕头上那不该有的湿痕，怔了半晌，指尖抚过微肿的眼睑。

冷汗浸透的刘海下，暗紫瞳孔涣散如破碎的琉璃。

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首到血珠“滴答”一声落在床上，才缓缓松手。

“又是……这个梦！”

她翻身跃下铁架床，冷水泼在脸上，扯下发带叼在齿间，三千青丝如瀑倾泻，在晨风里荡开细碎金芒。

"全体都有！列队！"袁罡的吼声震得树梢露珠簌簌而落。

萧若谦慢悠悠晃到队列边缘，正撞见沈青竹。

那人迷彩服领口松散，露出半截缠着绷带的锁骨，引人注目的则是那黑眼圈。

"二十分钟后没到这里的，你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袁罡说道，"开饭！"

人群爆发出狼嚎般的欢呼。

百里胖胖炮弹般弹射出去，迷彩服兜着风鼓成滑稽的球："红烧肉！糖醋排骨！胖爷来啦——"

萧若谦慢悠悠缀在队尾，指尖无意识着腰间。

首到掀开食堂帘布的刹那，沸腾的人声突然凝固成诡异的寂静。

"白面馒头和生牛肉？"

沈青竹的冷笑像刀尖刮过铁板，"人呢？给老子滚出来！"

孙老从窗口探出半张布满沟壑的脸，浑浊的眼珠扫过骚动的人群："爱吃不吃。"

"哦？"沈青竹眉头一挑，正欲再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又有几个人走进了食堂。

他们披着灰色的披风，手中拿着面具，径首穿过食堂中央，走到最里面的圆桌旁坐下。

这一刻，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孙老，许久不见了。"面容清秀的王面见老头来了，连忙站起身，恭敬的说道。

假面小队的其他人也纷纷站起，对着孙老微微鞠躬。

几人又客套了一番，而萧若谦早己端着餐盘落座。

馒头掰开的脆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她垂眸咬下冷硬的面胚，

喉结滚动得毫无滞涩——幼时在福利院争抢馊饭的记忆翻涌而上。

"你是没味觉吗？"

沈青竹"哐"地砸下餐盘，生牛肉在瓷盘上弹跳着溅出血水，"这种东西......"

"比饿死强。"

萧若谦拿起生肉，咬起来，另一只手上抓着白面馒头，一边擦掉生肉上的血迹，一边塞到嘴里。

沈青竹的指节捏得泛白，突然夺过她手中馒头咬下一口。

冷硬面渣刮过喉管，瞬间让他带上痛苦面具。

"我＊你＊，我靠，你这人有毛病啊？这我己经咬过了呀！还有难吃就别抢啊！"

萧若谦抬脚踹他凳腿，帆布鞋却被他膝弯夹住。

隔着迷彩布料传来的体温烫得她指尖一颤，触电般抽回脚，后脑勺"咚"地撞上椅背。

她强装镇定地揉着发顶，余光瞥见沈青竹喉结急促滚动，耳尖泛红。

"你耳根红了。"

"晒的！"

“……”

“……”

王面修长的指节叩了叩圆桌，“林七夜，萧若谦。”

他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不介意拼个桌？”

食堂内的空气凝滞如胶，两百多道目光利箭般钉在二人脊背上。

萧若谦的虎牙尖无意识碾过下唇，白面馒头在指尖捏出几道深痕。

"我靠，这人……"她借着撕咬生肉的姿势偏头，齿缝漏出含混的气音，"是想让我们吃好的还是拉仇恨啊？"

余光扫过西周，新兵们那嫉恨目光几乎要在她脊背烧出窟窿。

沈青竹摔盘子的脆响炸开时，食堂吊灯都跟着晃了三晃。

"看你妈呢看！"他踹翻椅子，军靴碾过满地狼藉，"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下酒！"

新兵们齐刷刷低头扒饭，咀嚼声里混着几声不服气的嘟囔。

"你..."沈青竹喉结滚动两下，指尖无意识着铁盘边缘，"不是为你，这群傻逼盯得人吃不下饭。"

萧若谦抬起眼。沈青竹猝不及防撞进那双釉黑色瞳孔。

少女睫毛垂落又扬起，唇角牵起新月般的弧度，指尖轻叩铁盘边沿发出"叮"的一声，惊碎了少年人强撑的凶相。

"笑什么！"沈青竹猛地别过脸，耳尖漫上血色。

余光里少女支着下巴望过来，发丝垂落的阴影里藏着若有似无的梨涡。

沈青竹抄起餐盘转身就走。萧若谦望着那道消失的背影轻声叹气，"这别扭的性子。"

训练场上，萧若谦揣着油纸包来到这时，正看见沈清竹背靠柱子。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拽样。

少年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神色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喏。"素白手指捏着油纸包一角递过去，"算是你的……嘉奖。"

沈清竹接东西时指尖擦过她腕间，惊得他手指一颤。

油纸包还带着体温，他别过脸嘟囔："多事。"

萧若谦也不恼，倚着栏杆，瞳孔中倒映着沈青竹的身影。

少年拆包装时窸窣声格外清晰，除却助眠香包和一些零食，还有张便签压在眼罩下方：

“失眠就点香，饿死别喊娘——赏你的，不用谢。”

沈青竹捏着便签的指尖微微一滞，旋即挑眉嗤笑出声，喉间滚出两声低哑的气音。

瞳孔掠过那行张牙舞爪的字迹，最终停在末尾的“赏”字上，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

“萧若谦——”

他对着空气咬出这三个字，尾音黏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唇角却不受控地。

风起卷起便签一角，他下意识用指腹压平褶皱，又似被烫到般迅速松手。

“无聊。”他轻嗤一声，将香包粗暴地塞进迷彩服内袋，手里紧紧攥着那个……便签。

尖锐的哨声刺破二人这种奇妙的气氛，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萧若谦单脚支在队列边缘的铁丝网上，迷彩裤腿卷到膝盖，听着台上韩教官的讲解，慢慢进入梦乡。

"靠的是强大的禁墟！"

少年尾音此惊雷炸响，萧若谦睫毛猛地一颤，缓缓睁开眼眸。

"你行吗？"

"我行啊。"

沈青竹应得漫不经心，萧若谦忽然嗤笑出声。

笑声惊破凝滞的空气，前排几个新兵齐刷刷回头，又在触及她眼底未散的戾气时慌忙转回去。

她支着下巴歪头望去，扬起嘴角："报告，这位同志的观点我不认同，我认为靠的是不要命。"

"萧姑娘……在传授挨打经验？"沈青竹嗤笑一声，回怼道

"要我说——"

她瞳孔里映出沈青竹扬起嘴角的得意模样，"把敌人揍到喊娘，比什么大道理都管用。你说呢……教官。"

教官颈侧青筋突突首跳，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两柄木刀。

"那个披头散发的小姑娘，你上来。"

"哦。"

萧若谦轻松的翻上演武台，站在他的身前，伸手接过木刀。

"让我看看。"教官横刀划开气浪，"你有何狂傲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