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勇敢

“是她用脚踢了贝雷，然后用书乱打人。”

你疯了吗？

竟然巧妙地歪曲事实说谎。

亚斯塔利乌竟然有这样的应变头脑，这反倒是令人吃惊的事情。

虽然很想当场大喊大叫，但还是忍住了。

但是我没有说话，只是两只眼睛看着爷爷。

“……”

爷爷看了一眼那样的我，又问亚斯塔利乌。

“菲兰蒂亚是无缘无故地开始打贝雷赛夫的吗？”

“那个……”

遗憾的是亚斯塔利乌虽然算得上随机应变，但还没有到达那说谎的程度。

康巴尔迪的血脉中其实很难找到头脑迟钝的家伙，但要用身体去精确实施的话，就应当别论了，但需要头脑的事对亚斯塔利乌总是困难些的。

“菲兰蒂亚本来就不喜欢我们。”

感受到危机感的贝雷塞夫用很大的声音代替犹豫不决地亚斯塔利乌。

我默默地抿起了嘴角。

“不要打断别人的对话，贝雷塞夫。”

因为这是爷爷最讨厌的事情。

我一直没有诉说委屈，一直忍着也是因为这个。

“你没学过吗？”

被爷爷责骂而停止发言的贝雷塞夫，再次哭出来，但因为害怕爷爷的权威，连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继续说吧，亚斯塔利乌。”

现在紧张的人变成了亚斯塔利乌。

刚才就没能说出来的谎言，现在更说不出来了，干脆把脸埋在他父亲罗雷斯的衣服上哭了起来。

也是啊。孩子们在爷爷的面前一直是这样的反应。

严肃的库克·康巴尔迪的超凡气质，偶尔也会让大人们瑟瑟发抖。

更何况从出生就一直生活在爷爷权威影响之下的孩子们，根本不敢在他面前说谎。

大多数人甚至做不到与他对视。

“菲兰蒂亚。”

爷爷一叫我，我就感觉父亲握着我肩膀的手很吃力。

“你来说。”

但是在提问的过程中，爷爷似乎并没有抱太大的期待。

当然了。

原来的菲兰蒂亚最低点胆小的孩子。

从父亲那里继承下来的天生的性格就是这样的，被那些坏亲戚们欺负之后，就更胆小了。

但是这次我看着爷爷的双眼说:“我没有做错什么。”

“说什么，把我的儿子打成这样……”

“维埃杰。”

结果爷爷非常愤怒。

维埃杰刚刚还一副要把我吃掉的表情，这一下气势全泄，肩膀一下子缩了起来。

刚才已经看到了亚斯塔利乌做了这样的事情挨训，结果还是忍不住插嘴啊。

“继续说吧。”

爷爷的语气很凶的对我说，但我突然觉得如此态度冰冷的他，似乎眼睛里还有些别的什么在闪烁。

“我在这里等爸爸。但是贝雷塞夫和亚斯塔利乌突然过来，叫我一半，我训斥不要那样，然后贝雷塞夫打了我。”

“先动手的是谁？”

“是贝雷塞夫。”

我没有忘记拿着食指指着贝雷塞夫:“然后说我是贱民，让我消失，回到平民村。”

现在听我说话的父亲的表情是怎么样的，我不看也知道。碰到我的肩膀的手正因为愤怒而颤抖。

虽然并不想让父亲伤心难过，但现在是我向爷爷讲明我所受到的待遇的最好时机。

爸爸对不起，请在忍一忍吧。

“所以贝雷塞夫打了你？”

“是的。”

“那你为什么打他？”

“那是因为贝雷塞夫……”我深吸了一口气，又冷静了几秒，说道:“那是因为贝雷塞夫对我说‘你不是康巴尔迪’。”

我和爷爷的褐色眼睛正对着。

虽然是一个看似平凡又常见的褐色眼睛，但我知道那眼睛看到过很多人无法想象的东西。

“我的血缘确实只有一半是贵族。”

我的母亲直到最后都没有得到家族的认可，我显然只有一半贵族的血统，这一点我也没想过否认。

“这是就算是一半，我也分明是得到爷爷认可的康巴尔迪。”

过去的我因为母亲是平民的理由而不被认可。

无论何时在这个家里都会因为一半的血统而被无视，我的亲戚们认为我是我并不是康巴尔迪家族的一员，因此像对待雇员那样对待我才是合理的。

但是实际开始运营家族之后我明了一个道理，比起那些自称是康巴尔迪的傻瓜们，我更适合百年世家康巴尔迪这个名字，我是不亚于任何人的康巴尔迪。

“贝雷塞夫那样说我，我无法忍受才动手的。”

“不是因为他嘲笑你的血统，而是因为他说你不是康巴尔迪，才动手的？”

“是的。”我点头回答后，故意加了一句话。

“爷爷，我也是你的孙女。我也有资格像贝雷塞夫那样叫您。”

我说完了。

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像是在生气一样僵硬的爷爷的脸上，隐约地掠过了笑容。

“膝盖不疼吗？”

听了爷爷的话，我才俯视了我的膝盖。因为跌了一跤，已经出血了。

“当然疼了。”

“但是没有哭啊。以前是那样的爱哭鬼的一个小家伙……”

我一下子想到了，到昨天为止，被小鸟啄一下都会哭的孩子，突然变得这么勇敢，任谁都会觉得奇怪吧？

有点慌张的我赶紧回答:“我会哭的。想说的话说完后，我会回去房间哭的。”

“这样……”

头上传来爸爸微微一笑的声音。

危机也得到了缓解，真是万幸。

我咽下了一口气。

我首先要做的事情是得到爷爷的信任。

爷爷是康巴尔迪的王。

从家族的大小事情到继承人，都按照爷爷的意思发展。

一言以蔽之，只要得爷爷的喜爱，就意味着未来。

虽然维埃杰和家族的其他人都不喜欢我，但只要我得到爷爷的宠爱，他们就没什么能做的。

在这个康巴尔迪家族中，爷爷的厌恶就意味着社会性的死亡。与贝雷塞夫的战斗是意外发生的事故，但转祸为福。我本来就很苦恼该怎么引起爷爷的注意，但是这次机会确实让他加深了对我的印象。

“爸爸，应该要治疗蒂亚的伤口。”

很会看眼色的父亲小心翼翼地对爷爷说。

“嗯。是应该那么做的，带她走吧。”

爷爷已经同意了，应该赶紧逃跑。当我想牵爸爸的手的时候。

“等一下。”

爷爷叫住了我。

又怎么了？

“菲兰蒂亚，这本书是你的吗？”爷爷捡起掉在地上的书，问我。

那本书名《南方的人们》的厚书，一看也不是孩子们读的童话书。

而且我记得，非常昂贵，非常稀有。

我瞬间吓了一跳。因为爷爷的出现，我将书忘得一干二净了。

因为我很清楚爷爷对犯错的人会有怎样的看法。

我决定先自首。

反正爷爷已经看到我用这本书敲了贝雷塞夫那家伙。

“是的。是我的书……”我双手捧着书回答:“对不起。”

“嗯？”

爷爷惊讶地看着我。

我看了有些吃惊，什么啊，不是生气吗？

“你是在对哪一点道歉呢？”

“嗯……那个。因为书是传达知识的，而不是用来打人的。所以我做错了。”

“刚才不是说没有做错什么吗？”

爷爷这记忆还真是好啊。

我装聋作哑地说。

“明白错误的那一瞬间，快点承认错误才是最好的。”

“嘿。”

爷爷笑了一下，对父亲说。

“快把菲兰蒂亚带到医生那里去吧。”

康巴尔迪家族内部有常驻的医生。

这是一家小医院，在家族的赞助下教育弟子，进行研究，治疗病人。

“好的，父亲。”

爸爸看了看我流血的膝盖，一下子抱起了我。

我现在才7岁，父亲拥抱女儿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我的精神却很难接受。

这样紧紧地拥抱某人，真是有点尴尬。

而且还是很久以前去世后再也见不到的父亲。

“但是爸爸！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吗？菲兰蒂亚打了贝雷塞夫。”维埃杰委屈的喊道。

“菲兰蒂亚应该对他负责。”

哎哟这家伙。

我忍住了想把脸埋在父亲肩膀上的冲动。不了解气氛又没眼力见儿，这一点未来和现在是一样的啊。

“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

爷爷的声音又杀气腾腾了。

“不是那样的……父亲。”

“你要知道羞耻。”

只留下这句话的爷爷又回到了办公室。

“那我们走了。”爸爸抱着我对他们说。

打过招呼，爸爸抱着我离开，在经过维埃杰身边时，他停下脚步，说了一句话。

“大哥。孩子们吵架也是一种成长啊。”

“噗！”

我不得不用手捂住嘴。

这段时间，每当贝雷塞夫欺负我时，大伯对爸爸说的话，如今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

“你，你……”

维埃杰因为词穷而不知所措，爸爸却若无其事的转过了身。我搂着爸爸的脖子，用眼睛望着贝雷塞夫。

小家伙和我对视了一眼，肩膀就抖了一下。

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我用嘴型无声的说:我、跟、你、没、完。

本来安静的小家伙突然‘哇啊啊’的哭了出来，但那就不关我的事了，我将脸贴在父亲的怀里，挺享受这亲子时刻，好喜欢爸爸身上的味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