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怨恨

待祁炎离开，祁子恒才颓然地在牢房的一角坐下。

他静坐了许久，才低头将那金黄的诏书折好，紧紧拽在手里。

她定然是为了自己才返回皇都，落在了祁炎手中。

他闭上眼睛，只觉得那满腹的怨恨无处宣泄。

十五这日，章皇后在长秋宫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祁炎过来。

可按照惯例，每月十五，皇帝得和皇后共用晚膳。

章皇后正欲让人过去未央宫请祁炎，就看到唐凯进来了。

“娘娘，陛下让臣过来告知娘娘，刘贵人前些日子身子不适，他去永宁宫陪刘贵人用膳。让娘娘不必等了。”

章皇后只好摆了摆手：“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吧。”

待唐凯离开，侍候在旁的陆傅母说道：“今日是十五，陛下怎能如此。这刘贵人身子不适，给陛下传了病气可怎办。”

章皇后颓然在食案旁坐下。

“刘贵人是东宫的旧人，比本宫入东宫还早，陛下又很是宠她。只是用个膳，本宫又能如何。”

陆傅母给章皇后盛了碗汤。

“既然陛下不来，娘娘先用膳吧。那刘贵人再受宠，也只不过是个贵人。”

“陛下册封了娘娘为皇后，可见陛下对娘娘重视得很。待守孝期过了，娘娘再努力努力，争取为陛下生下嫡长子。”

章皇后的脸色这才缓解了几分。

“傅母说得是。傅母待会记得把御医给本宫开的补药端来，本宫要好好补补身子。”

永宁宫中，刘贵人给祁炎布了一些菜。

“陛下，这是妾的阿父着人从江南带来的糯米饼饵，味道很是独特，陛下可尝尝。”

祁炎尝了一口其中一盘，忍不住夸道：“味道的确独特，是朕喜欢的味道。夫人还是如以前那般懂朕的喜好。”

刘贵人微微一笑：“陛下是妾的夫君，妾自然是要记住陛下的喜好的。妾只希望，陛下能在妾的宫里感到舒适。”

祁炎拍了拍刘贵人的手：“这后宫里，就属你和皇后最善解人意。你前些日子不是身子不适吗？如今身子可全好了？”

刘贵人忙回道：“妾谢陛下关心。妾如今身子全好了。”

用完膳，祁炎陪着刘贵人坐了一会，就起了身：“朕还要回宣室殿处理些奏疏，你身子刚好，早些歇息。”

刘贵人忙送了祁炎出去。

刘贵人回屋看了下食案上另外两盘祁炎没碰过的饼饵，对李傅母叮嘱道：“傅母，你将这些饼饵给郑美人送去吧。”

李傅母将那些饼饵装进食盒里：“女公子，你对这郑美人也太好了些。她自己不争气，只知道吃，你能帮她到什么时候。”

刘贵人叹了口气：“她不是自己想当陛下的夫人的，不过是太后随手一指而己。她那样简单的人，哪会懂那些。”

“她进东宫那么久，一次都没被陛下宠幸过，却因为得了册封没法被放出宫嫁人，不过是个可怜人而己。”

待李傅母拿着那食盒出了房门，刘贵人才走到门口，看着那天上的月亮。

若是可以，她倒是想出宫回到澜州去。

如今陛下对她的宠爱比起在东宫时有增无减，可她能感受得到，陛下对她似乎从来没有过什么爱意，只是体面的宠而己。

她倒是有些羡慕冯薇，至少冯薇和祁子恒是真心相爱的。

若她没有被选为良家子进宫，她或许也有机会和那人像冯薇和祁子恒一样。

虽然，不知道那人是否曾经心悦过自己。

在那皇家别苑中，冯薇正与沈露吃着饼饵。

沈露如今年纪还小，自是最喜欢饼饵这类甜口的食物，脸上一首带着笑意。

冯薇看着她的样子，总是想起掖庭的郑梨。

按年岁来说，郑梨如今应该也有个十六七岁了。

不知她在宫里过得怎么样，是否还像以前那样幼稚贪吃。

冯薇给沈露倒了杯茶：“吃慢些，饮些茶水。”

沈露饮了一大口茶水，笑着望向冯薇：“夫人，虽然你砸伤了我，可我如今觉得，你好像我家中的阿姊。”

冯薇摸了摸她的头：“你年纪这么小，为何要进这别苑做侍女。”

沈露却边吃边说道：“因为家里没钱。阿父阿母说这里是皇家别苑，进来做工的话可以拿月俸贴补生计。”

冯薇突然生了几分怜悯之心。这沈露倒是个可怜的。

只是，她该如何才能让这沈露帮自己和外界互通消息，又该和谁互通消息。

祁子恒和阿兄还留在这皇都里的人，不知还有多少。

她得想法子和外界联系上，才有可能找到新的出路。

她不能一首被这个暴君关在这里任他予取予求。

她正胡思乱想着，房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沈露看到来人，慌忙擦干净了嘴巴，慌里慌张地朝祁炎行礼。

“奴婢参见陛下。”

祁炎想起刚刚沈露和冯薇同坐一席吃饼饵，微微皱起了眉头：“你是奴婢，怎能与夫人同坐一席！”

沈露一把跪了下去，连连磕头：“奴婢错了，请陛下恕罪。”

冯薇忙跪下扶着沈露，抚着她的额头，不让她再磕头。

“陛下，是臣妾要她同坐的。请勿要怪罪她。都是臣妾的错。”

祁炎听到她仍自称“臣妾”，很是不悦。

他在食案旁坐下，冷冷地看着她。

“你把自称改了，朕就不怪罪她。朕己经下旨让你和祁子恒和离，你是朕的人，私下里得与朕称‘妾’”。

冯薇听见祁炎的话，不由得一怔。

他真下了和离的旨意，还给祁子恒送去了吗？

冯薇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虽然那日祁炎己经和她提及此事，她也多少做了心理准备，可真到这一步，她还是觉得很难受。

祁子恒如今被囚在狱中，又收到那样的旨意，定然是猜到自己和祁炎的事，不知他是何种心情，会做何想，会不会怨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