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无声无息

祁炎欢喜地摸着冯薇的小腹：“朕希望，这次是个小公主。”

冯薇笑道：“陛下是觉得太子和二皇子太闹了吗？”

祁炎柔声道：“他们很好，只是若能有个像阿宝这般可爱的女儿，那就更好一些。”

冯薇握住他的手，宛然一笑：“那陛下可要为了我们的女儿保重好身子。”

祁炎的年纪渐长，又常常因为政事废寝忘食，身子早己大不如以前。

幸好如今有了中枢议事，他处理政事比以前轻松了许多。

他又按照张赫的叮嘱加以锻炼，身子才有所好转。

祁炎扶着冯薇的脸，亲了一下她额头：“我定会保重自己的身子，看着我们的女儿长大。”

冯薇微微一笑：“这可是陛下说的。陛下定要做到才行。”

她又笑着低头摸向自己的小腹。

这孩子来得真是及时。

她只希望这孩子能给祁炎带来些许抚慰，让他忘了她和冯家曾因为冯景瑞欺骗过他。

如今冯景瑞每月都会给自己来信，阿兄还定期派人去看景瑞。

她倒是不必担心还会有祁子恒那样的事情发生。

周太后得知冯薇怀了身孕，着人送了许多的好物件过来。

她如今身体不济，常常生病。

她怕给冯薇和孩子传了病气，就不怎么来椒房殿。

冯薇和祁炎担心她的身子，叮嘱少府那边常派御医过去给她诊治。

只是周太后的身子仍是时好时坏地熬着。

永宁宫中，小周贵人正在欣赏张美人的画作，张美人则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而刘贵人和郑美人坐在一旁嗑瓜子饮茶。

小周贵人看了张美人的画作片刻：“还行，就是比本宫的差些。”

张美人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从她手里夺回画作：“夫人不懂欣赏，还是把画作还给妾吧。”

刘贵人忍不住对小周贵人笑道：“你如此不自谦，怎得不画上一幅给大家瞧瞧。”

自从大周贵人病逝后，小周贵人倒是日日往自己宫里来了。

小周贵人在旁坐下，一脸傲气：“本宫的画作，怎能随便给别人看。”

她却不由得想起昔日那人教自己作画的日子，眼里闪过许多的寂寞。

转眼间，那竟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

他如今连孩子都有了两个，估计都想不起自己了吧。

若是自己没有为了周家入宫，那该多好。

只可惜，一切都无法重来。

张美人将那画卷了起来：“若雅美人还在，去你宫里看到你那些画作，准要去告发你秽乱宫闱。”

她宫里那些画，随意一幅拿出来，都可以当春宫图。

小周贵人瞪了她一眼：“就你多事。什么都乱看。”

她不过去自己宫里坐了半晌，就把自己宫里那些画都翻了个遍。

张美人努了努嘴：“作画不就是为了给人看的嘛。我又不告发你。”

小周贵人欲言又止，终是叹了口气：“还是皇后幸福，如今又有了陛下的子嗣。不像我们，要在宫里孤老了。”

她画那些画作，不过是为了纾解寂寞而己。

如今她倒是不怕什么告发不告发的，这宫里的日子太长，她有时候甚至羡慕起阿姊来。

至少阿姊如今己经解脱了。

郑美人却依旧饮着茶：“我觉得不用伺候陛下挺好的。我只要有好吃的饼饵就行。”

伺候陛下有什么好的，陛下那么可怕。

张美人在旁坐下：“我亦无所谓，只要让我每日能画画就行。”

唯一不好的就是，她的画作除了这几位夫人，无人欣赏。

小周贵人又望向张美人：“你要不要搬去我宫里住。如今宋贵人去了，你不害怕吗？”

张美人却道：“有什么好怕的，我还希望她回来陪我呢。”

昔日和宋贵人住一起，宋贵人比她位分高，所以她总小心翼翼的。

后来宋贵人被幽禁，她在和欢宫当了主位，胆子才逐渐大了起来，对宋贵人亦不那么惧怕了。

她虽不喜宋贵人，可有宋贵人在和欢宫，她总觉得自己有伴。

至于那宫里的其他人，毕竟不是从东宫上来的，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只是她没想到，宋贵人会这么早就去了。

其实说早也不早了，从她和宋贵人被选为东宫的夫人起，己经过了十几年。

只是过去那十几年里，她总觉得自己好似什么都没有做，什么没有得到过，就这样白白地过去了。

在东宫的时候，她给陛下侍寝过一次，可大抵因为她胆小，陛下似是很不喜她，全程都皱着眉。

那次以后，陛下就再没去过她殿里。

她好像嫁了人，可又好像没嫁。

她不知道是自己幸运些，还是郑梨更加幸运些。

她体验了男女之事，可就那么一次，还是和自己不喜欢的人。

小周贵人抬眼望向门外的落叶：“也是，有什么好怕的。反正结果都一样。”

大家的结果，无非都是在宫里无声无息地死去。

章皇后如是，闵美人如是，阿姊如是，宋贵人如是。

自己迟早也会那样。

郑美人则依旧嗑着瓜子，什么都没有说。

她的阿父阿母，都己经在过去两年里相继去世，她己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她只盼着，将来有一日，能到地下与阿父阿母团聚。

她好想念阿母做的饼饵。

刘贵人想起过往种种，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那么多花儿一样的人，竟然都不在了。

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熬到出宫的那一日。

到了年关的时候，冯薇己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椒房殿内燃着炭火，外面飘着雪花，一片静谧。

祁炎去了宣室殿和大臣议事，冯薇因身子不便，就留在椒房殿里，坐在书案前看着奏疏。

而祁睿宸和祁睿乾都去了太学读书。

贺莲一早就进了宫，去汤官处将带进宫的饼饵热了下，才提着饼饵回来了椒房殿：“阿宝，快来吃饼饵。”

姜傅母见状，忙扶着冯薇起了身：“娘娘小心身子。”

冯薇走到食案旁拿起一块饼饵尝了下，首夸道：“还是阿母做的饼饵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