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南宫瑾·离凰手札

元和十五年惊蛰，我在承天门摔碎了轩辕澈的玉印。

替身跪在陛下前发抖，他的眉眼生得真像啊 —— 像到我每次看见他，都想起八岁那年，宁儿把糖葫芦掰成两半，说 "阿瑾和阿澈都要糖葫芦，甜甜的"。可现在他的衣角沾着宁儿绣的并蒂莲，那是我盼了七年都没求到的花样，他一个替身怎么敢。

"送他去漠北。" 我把玩着宁儿昨夜塞给替身的平安符，符纸内侧的 "澈" 字还带着泪渍。暗卫拖走替身时，他颈间滑落宁儿送的桃花香囊 —— 正是去年她挂在床头的那个，香囊角的补丁，是我喝醉酒时烧的。

当夜我翻遍椒房殿，在妆匣最底层找到十七封未寄的信。每封信都写着 "阿瑾亲启"，却都似乎被改成了 "阿澈"。最后一封墨迹未干："今日在御花园看见你练枪，背影好像阿瑾......" 我捏着信纸撞翻烛台，火舌舔上为她去年绣的鸳鸯被，焦糊味里，我终于敢承认自己嫉妒得发了疯，缘来是自己嫉妒的发了疯，才会如此。

登基大典那日，她穿着我命人绣了三年的翟凤钗，眼里却映着宫门外的桃花。"为什么是我？" 她攥着盖头问，指尖还留着替身为她描眉的黛色。我替她戴上发冠，珠串晃碎她的倒影："因为朕想要的，从来都只有你。"

可她总是望着西宫墙。那里种着替身教她的胡杨，地砖缝隙里嵌着她偷偷刻的 "澈" 字。我让人把整面墙拆了重建，她抱着碎砖哭："阿瑾，你连回忆都不给我留下吗？" 我抱着她发抖的肩膀，闻到她发间替身送的西域熏香 —— 那本该是我西征时要带回来给她的，为什么己经完全不存在的人都能把我比下去。

最荒诞是中秋夜。她醉倒在我怀里，呢喃着 "阿瑾的眼睛像星星"，却在我要吻她时突然清醒："你不是阿澈。" 我攥着她腰间的玉佩，那是我岁送的，如今却系着替身送的流苏。月光照在她颈间的吻痕上，我突然想起西征时，我抱着她的婚书在死人堆里爬，每一步都默念 "宁儿等我"。

后来我让人在她宫里挂满桃花，哪怕冬天也用暖玉养着花苞。她却把花瓣串成帘子，说 "阿澈应该会喜欢这样"。我在桃树下砍了整夜的枝，血混着花汁浸透龙袍，终于明白：我抢来的从来不是宁儿，是她心里那个会陪她看桃花的少年，而我，只是个举着刀的刽子手。可我又怎么告诉她轩辕澈早就走了，真的轩辕澈根本就没有出现在她的成年礼之后，为了怕她太过伤心难过，才找了替身，可，终还是我猜错了，我的答案始终是她能选择我......她为何没有选择我？

（注：此札藏于椒房殿夹墙，附十七封改址信，每封 "阿澈" 二字上都有朱砂覆盖的 "阿瑾"，最后一封写着 "朕后悔了，宁儿的眼泪，比皇位烫嘴"。另有内务府记载："陛下命人在翠玉轩墙暗刻九百九十九枝桃花，每枝花蕊都藏 ' 宁' 字，工匠目盲者十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