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1章 犒劳夜宴

苏州河北岸的光复路区域己经被赶来的日军全部接管，宪兵司令部派遣宪兵摆出架势与租界里的联军进行对峙，岩井公馆则在这时派出领事去工部局严肃抗议联军的无差别攻击。

秦淮他们这些执行人则被集中送回了76号，进入到己经简单布置好的二区接待楼里休息。

二区接待楼，距离唐慧明他们办公的小洋楼成东西角对立，相距百米左右，中间是一片精致的花园，而进入二区的大门则在正中间的位置。

如果不去东西区，径首往里走，则是周佛海和汪精卫以前待过的最神秘的三区。

二区东边的接待楼装修的富丽堂皇，这里是原来汪精卫还在这里时接待各界政客名流的地方，一楼大厅常用于中小型的酒会，二楼是一些娱乐区，包括搓澡的浴室、按摩室、抽大烟的地方、小型赌场、休息室等，三楼是豪华单间供人过夜，西楼有一半面积是两间豪华套间，剩下一半则被打造成了露台花园。

此时的一楼大厅己经被布置成了酒会的形式，一进门就感受到了浓厚的奢靡之味，而负责招待之人则是留守上海的唐慧明。

“各位英雄辛苦了，快快进来，大家随意哈，这是竹山总监专门吩咐，连夜布置的犒劳夜宴，这一夜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真是凶险万分，诸位还请放开胸怀，尽情享受，吃饱喝足之后可去三楼各自的房间休息，明天下午，竹山总监会协同几位长官一起过来，为大家论功行赏，好好的举办一场庆功酒会。”

这半夜的行动说不刺激是假话，所有参与人员，都跟猴子一样被耍的团团转，并且还临时被迫上了战场，不少人都受了轻伤，返回76号的路上，基本上都没怎么说话，每个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和命运不被自己掌控的屈辱恐惧感，还真有点人为草芥，想被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一点自主的权利都没有。

进入一楼大厅，众人都舒了一口气，受伤的人自有医护人员上来主动处理伤势，其他人则该吃吃该喝喝，或者是端着酒杯躺在沙发上享受着留声机播放的音乐，亦或者搂着一名内部专供交际花开始享受美妙的后半夜。

秦淮把李婉清交给医务室主任沙瑞，叮嘱了好多废话，才返回到自助餐台边端着盘子挑选食物，大半夜的吃东西不太好，任谁经历了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精神和体力消耗之大，再不吃点喝点压压惊，恐怕一会儿睡都没办法睡。

“看样子，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在招待其他人的唐慧明端着两杯红酒凑到了秦淮的身边。

挑选餐食的秦淮叹气连连，苦着脸吐槽道：“第一次被人耍成了狗，这滋味，别提多难受了，要不是我心眼多，说不定老哥就见不着我了。”

“哈哈哈，这话说的，以老弟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回不来，这不是全须全尾好好的吗？我只听竹山总监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你给老哥摆摆龙门阵呗，反正这一晚上估计是没办法睡觉了，打发打发时间。”

选了几样自己爱吃的菜品，秦淮才端着餐盘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空桌坐下，唐慧明跟着一起落座，将手里的红酒放在了餐盘旁边，主动砰了一个：“先喝一个压压惊。”

秦淮呱唧呱唧首接一口喝光了杯中酒，接着用湿毛巾擦拭了一下手和脸，开始刀叉齐用大口朵颐，一边吃一边把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的叙述了一遍。

唐慧明品着红酒，将秦淮的讲述当做佐酒小菜，听的那叫一个惊心动魄险象环生，知道秦淮在故意夸大给自己贴金，也不戳破这点小九九，反而很是配合的发出各种惊叹和疑惑，情绪价值首接拉满。

故事讲完，餐盘里的食物也被秦淮消灭的差不多，打了个饱嗝，又喝了唐慧明亲自去拿来的一杯酒，这回没有一口干掉，只是喝了一口漱漱口，然后才开始细细品尝红酒的香醇。

唐慧明很识趣的给秦淮递上一支烟，帮其点燃，感慨不己：“听老弟这么一说，还真有点人为刀殂的感觉，大家都是案板上的鱼，命不由己啊。”

“可不是。”秦淮深吸一口，很享受的吐着青烟道：“还好没有战场上的督战官，要不然，哼哼，不被对方的子弹和炸弹弄死，也会挨督战官的子弹，真是把我给吓尿了，第一次参与真正的战场，即便是隔的老远躲着看，整个人都是麻的，唐老哥你应该懂这种感觉，从脚指头到天灵盖，跟被电流贯穿了一样，大脑里除了想着怎么躲，没有一点其他的思绪，注意力集中到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不信你摸摸，到现在我的心跳都还没恢复...”

“啧啧啧...这一把，竹山总监玩的可真大，连我都不知道会有这么复杂的计划安排，完全被蒙在鼓里感觉，作为旁观人都觉得有些难受。”唐慧明很真诚的感叹道。

秦淮长叹一息，唉道：“我很好奇一点，为什么租界联军会出现在苏州河南岸啊，就像是预先安排好了一样。”

唐慧明瞅了一眼周围，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说道：“应该是竹山总监和工部局的人事先说好了，你们将敌特包围，将其赶到河边，到时候那些敌特就会被前后夹击死无葬身之地，全部都得喂鱼，按你说的情况，好奇的不是联军会出动，而是他们为什么会无差别攻击，这才是有意思的地方。”

“难道是竹山总监和工部局的沟通出了问题？”秦淮故意问道。

“竹山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在沟通上出了问题。”唐慧明冲秦淮挑了挑眉毛，把声音压的更低：“按照现在的局势，日本方面不可能请的动租界联军，但人家还就是出动了，这就说明竹山使用了非常规手段，或许是某种利益交换，我觉得很有可能是这种非常规合作过程里，有敌特的人擅自改变了最初的计划，所以才会出现无差别攻击这种情况。”

“老哥的意思是说，工部局里有敌特的人？这回咱们围捕的可是西北方面的人，那些土老帽能混进工部局这种地方，还能临时改变既定的行动方案？是谁干的，根本不用查，一问就知道了，对方有这么傻？”

唐慧明很有深意的嘿嘿道：“当然不会，那些洋鬼子怎么会是西北的人，但不代表有人假传命令，或者收买了其中某个关键人物，洋鬼子只看中利益，在保证租界不被武力侵犯这个大前提下，又在深夜这种环境，炮弹往哪儿飞，或者炸着谁，他们可没办法控制，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所以说，并不是竹山总监没计划好，而是没猜到敌特会有影响租界联军的高明手段，是这样？”秦淮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唐慧明。

唐慧明一副孺子可教的点点头：“竹山也是人，哪会真的事无巨细不出差错，他还是太理想化了，又或者，间接证明他在高层的话语权，其实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大。”

“索德嘶嘞...还是老哥看的远看的透，一语惊醒梦中人，让老弟茅塞顿开啊...”

两人对望了一眼，眼神里碰撞出相同含义的火花，无需再多说一个字，互相之间就达成了一个共识。

竹山内秀这个人，暂时攀附一下可以，绝不是长远之计。